“嗯？”段星止把弄好的油茶面推到白雪朝面前，冰川般淡蓝清澈的眼眸望着他，映出他的脸。
白雪朝说：“比如，变成10级异能者？”
第279章
段星止想了想,却说：“都行。”
哎，就知道是这样。
段星止很少主动做出什么决定，他向来是被输入命令的那一个,在黑暗组织是如同机器般的存在。
白雪朝原本想像以前那样直接替段星止做决定,不过，他有些想知道段星止的想法,便耐心地又问：“成为10级异能者不好吗？你可能会成为第一个10级,最强的哦。”
“没有差别。”段星止回答道。
见白雪朝单手撑着额角轻轻叹了口气,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并不是对方想要的,又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说。
他望着白雪朝开口道：“嗯……变强了好，现在也行,都一样。”
“不一样，这怎么一样。”白雪朝想起小6说过,他的死亡会影响到段星止的结局,觉得他应该跟段星止好好聊聊了，于是他凝视着段星止晴空般的蓝眸,问道,“你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闻言，段星止的眸子里流露出些许迷茫,他摇了摇头：“没有了。”
没有“了”？
察觉到他话语中隐藏的含义，白雪朝继续盯着他，追问道：“那以前有？是什么？”
段星止不暇思索地回答：“我们生活在一起。”
白雪朝愣了下：“……？”
段星止看见白雪朝微微睁大了眼睛,疑惑地歪了下头，他以为白雪朝没听懂，又说：“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只需要完成他擅长的事,就能陪在白雪朝身边。
小6的cpu和主板全部软的一塌糊涂,呜呜咽咽地举起小红心：“我们星星也太可爱了吧，他的愿望就是想跟你一起生活啊，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是爱！这就是爱——”
然而，白雪朝的脸色却不太好，他意识到以前自己忽略的问题，眉头轻蹙着问：“如果我不在了呢？”
正快乐嗑糖的小6顿时安静如鸡，如果按照原本的剧情，白雪朝这个时候确实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会不在？”段星止一脸茫然，如孩童般干净清澈的眸子望着白雪朝，见白雪朝还是轻蹙着眉头似乎在等待自己回答，便想了想，语气肯定地说，“我会去找你的。”
白雪朝直白道：“我会死。”
段星止猛地站起来，给白雪朝吓一跳。
他将手伸到白雪朝的腋下，将人像猫一样提了起来，速度太快，白雪朝差点把面前装着油茶面的碗打翻。
“……干什么？”白雪朝问。
段星止将他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一遍，又把人放回病床上：“没有伤，为什么会死？”
这话说的，似乎在他的世界里，只有被杀的人才会死。
白雪朝想到这么多年段星止的生活状态，几乎什么事都要他做决定、离开他和柳惊春甚至衣服也不会买，突然有种无奈的感觉，于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跟段星止正面聊这个问题：“我的病治不好，会死的。”
“为什么治不好？”段星止更加疑惑，“我一直有完成任务，也会带新的异能者回来，云逸哥说会治好的。”
小6听得稀里糊涂：“他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白雪朝凭借着对段星止多年的了解，硬是听懂了对方这番话背后的逻辑——
段星止认为，自己这些年来听话完成任务、带新的异能者回来加入黑暗组织，是在壮大组织。黑暗组织变得越强大，掌握越多的势力，就越能养好白雪朝，把白雪朝的病治好。
而这一套逻辑，是江云逸培养的，因为他很清楚，白雪朝才是段星止在黑暗组织的锚点。
想通以后，白雪朝一时失语，不知道要如何对段星止开口。
以前的他并不知晓段星止的想法，他们一同在组织长大，便自然而然留在组织，也不会问对方为什么要留在组织。他更是从未想过，如果自己死去，段星止将会何去何从。
半晌，他叹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会治好的。”
“嗯。”段星止得到回答便不再想了，开始用热水冲第二碗油茶面，他向来不会深思对话背后代表的含义。
小6则是握起代码小拳头道：“宿主，相信你自己！你肯定能扮演好反派角色完成剧情！很快就能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啦！星星这么可爱又离不开你，像只大金毛一样，当然要跟他生活一辈子！！”
白雪朝却是看着低头搅油茶面的段星止，眉眼间带着丝凝重。
他已经在开始思考，除了自己，段星止还能依赖谁。
江云逸那厮肯定是不行的，段星止在他手里只会是武器而不是人，思来想去，似乎只有柳惊春了。
油茶面只是段星止在外面买的普通食物，并不是变异种，因此在吃了油茶面解馋后，两人又一起吃了顿晚饭。
段星止一直在病房里陪着白雪朝，他也不说话，就是安静地坐在病床边。
直到白雪朝要睡觉了，才把他也赶回去睡觉。
翌日，午后暖融融的阳光洒落在病房。
白雪朝吃过小梅送来的午饭，下了病床在房间内走动了一会儿，接着站在窗帘斜后方背阴的地方，眺望窗外的街道。
他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能看清东西了，烧也退了，如果没什么问题今天下午便能出院。
这时，他看到远处街道驶来一辆车，车牌号他很熟悉，属于柳惊春。
他看着车子行驶到住院部楼下，还未停稳，粉色水母头的少女便拎着东西冲出车门，三步并作两步进入大楼。
不多时，人未到声先至，欢快的声音犹如黄鹂鸟一般：“阿雪~阿雪阿雪！”
紧接着一道身影在他病房门口紧急刹车。
暗杀者步伐轻快地走进病房，血红色的杏眸里满含着愉快的笑意，额心的红色菱形晶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给你带了果切！”暗杀者举起手里的袋子晃了晃，强调道，“我亲自切的哦！”
说完，她动作麻利地拿出保鲜盒，打开盖子，里面是切成小方块的蓝色果肉，属于变异植物的清香散发出来，还带着些甜。
“说是变异火龙果的新品种。”暗杀者用带来的小叉子插了一块，递到白雪朝嘴边，示意他张嘴，“啊——”
白雪朝顺着她的意思吃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暗杀者眨眨眼，期待地看着白雪朝。
她是异能体，虽然可以吃变异种帮助主人升级，但她终究不是活生生的人，无法吃出味道。
见白雪朝点头，暗杀者又插了一块想喂他。
“我自己来吧。”白雪朝接过她手中的小叉子。
柳惊春在看完白雪朝最新的检查报告后，来到病房，她站在门口，看到白发少年坐在病床边吃东西，粉色水母头的少女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跟他聊天，露出的小半张侧脸能看到说话时也在扬起的嘴角。
他们相处得很好。
柳惊春一瞬间有些恍惚，她想，如果知夏还活着，两人相处的场景应当就是这样吧。
“惊春。”暗杀者回头唤她，笑容灿烂，额前红色菱形晶石的边缘折射着阳光，像坠着颗闪烁的星星，“阿雪说好吃。”
柳惊春回神，轻勾唇角，微笑着对白雪朝道：“我那边还有两个，待会让暗杀者给你送去。”
送去，不是送来。
白雪朝听出话里包含的意思，问道：“我能出院了？”
“嗯，检查结果没问题。”柳惊春提到这个，浅绿眼眸中的笑意更加明显，“你的身体情况在好转。”
“江云逸也跟我说了。”白雪朝接着又说，“我们现在就走吗？”
柳惊春说：“等你吃完休息一会再走吧。”
“好。”白雪朝咽下口中清甜的果肉，忽然说，“惊春姐姐，我有话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