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抬眸看向他:“但长辈们说狗血历久弥新,不论过多久都是经典。”
苏然吐槽:“你这样随随便便哄骗小姑……小伙子就想倒插门的凤凰鱼是挺经典的,可惜了,我不是gay。”
人鱼面露惊讶:“你不是gay?”
“?”苏然,“我看起来很像gay吗??”
人鱼的视线扫视他身上身下,苏然感觉自己像被激光扫描了似的,浑身过了一阵电。
他的心不由七上八下地跳起来,脸颊也开始有些发烫,急得差点又想说什么,人鱼开口道:“我们一族人口少,交际圈很窄,没什么选择,所以男女不忌。”
所以本能地以为你也是。
苏然听懂潜台词,慌乱的心立马沉稳几分。
他暗暗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那、那你们挺乱的。”
人鱼一本正经点点头:“确实,乱得令人害怕,所以收留我保护我吧,那边有太多人觊觎我了。”
苏然:“…………”
这鱼怎么见缝插针地求包养。
但他一瞧吧,人鱼虚弱无力地趴在水中,黑发湿黏在身上,深蓝色双眸深邃,浑身散发着一股妖气。
……确实是会让人觊觎的模样。
但又不阴柔,他的身材、眉眼不会令人想象到女性,苏然都没法从众多娱乐圈男星里找出类似风格的出来。
话说身材高大强壮成这样,哪个傻子敢觊觎他啊?哦,差点忘了,这是一条柔弱不能自理的鱼。
苏然的脑子里,思绪乱七八糟地窜着。
——不能把这家伙带回家。
明明是这么想的,这才是正确的,这两天来,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决定。
但当昨晚极光在空中闪烁,丧尸在街头嘶吼,当方才小母鸡哗啦啦飞扑进他怀里,当它凝望海面发出那一声松快的鸣叫……苏然不得不承认,他心里的某些角落在松动。
他抿着唇,垂下眼捷。
人鱼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没有开口打扰。
片刻后,苏然抬起眸:“我们家有五口人,除了我、爸妈,我还有一个哥哥和妹妹——但他们现在都不在家。”
“所以家里现在其实就只有我一个人,除了我就还有一只狗,叫雪团,还有这位新成员。”
他捧了捧怀里的小母鸡。
“你要是来了,就是我们家现在的第四个成员。”
人鱼眸色微暗。
这个人类在交底。
他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也在告诉自己:一旦把他带回家,他若是想要杀他,是随时都能做到的,再简单不过的事。
这件事甚至能被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苏然话锋一转:“——但我不养闲人,你来了就得分担家务,我们要一起种地,一起打扫家里,遇到危险了要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
他数着手指头开始列举。
人鱼眯起眼。
在赤.裸.裸的交底之后,这个人类竟就这么跳跃过话题,开始讨论起这些有的没的。
是把生死交给他的意思?
还是,彻底放弃了思考复杂的人性问题,将一切交给天意做决定?
苏然列举了一堆家务事例子,又开始谈他们家的规矩,见人鱼好像在开小差,不满地伸过手去挥挥:“听到了吗?能接受吗?不能接受就算,我不养大少爷——”
“能。”
人鱼一把用力扣住他的手腕,唇齿间吐出三个字。
“我可以。”
苏然暗暗松了口气。
他挣了挣手,低下头将手伸进自己裤兜里摸索。
很快,他摸出来一把小小的指甲钳,递到了人鱼面前:“喏。”
人鱼:“?”
苏然咳了两声,这指甲钳是他出门前鬼使神差塞进裤兜里的,当时也没来得及细想自己的脑回路。
“刚刚不是说了,进我们家的门就得守我们家的规律么,我们家的其中一条家规就是——不准留这么难看的指甲。”
人鱼:“……”
“这就接受不了了?”苏然佯装收回指甲钳,“那我看还是算——”
人鱼一把夺过指甲钳,抿唇瞧了瞧,就着趴在地上的姿势,拧起眉头把这玩意儿对准了自己的指甲。
苏然心下偷笑,瞧着他这架势,试探地问:“以前没剪过?”
“我们一族向来遵循身体的自然发展规律,我的指甲从来没有长过,它只是尖。”
话是这么说着,对准指甲了,人鱼还是干脆利落地摁下钳尾。
咔嚓一声,一枚指甲掉落下来。
苏然瞧了眼人鱼身后的长发。
怪不得头发也养那么长。
人鱼趴在那儿剪得很认真,卡嚓卡嚓声不断,指甲也不停地掉落在沙子上。
某一瞬——
他皱了下眉头,松开钳尾。
指尖出现一抹血痕,鲜红的血液从皮肤底下迅速渗出来。
人鱼盯着那飞快凝聚起来的血珠,抬起眸刚要说话,才发现青年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了几米远之外。
小母鸡被他放到一边,正在沙子上漫步。
青年正用铁铲奋力铲沙子,铲出一堆后,不顾泥水会弄脏他的衣袖,俯身伸手进洞里掏,没一会儿,他掏出来一样东西,兴奋地高高举起,回过头来对他喊:“是蛏子!这里竟然有蛏子!”
他的手中,粗壮的蛏王在阳光下光彩四射。
“啊,你先别剪了,留一只手,你这手用来挖蛏子刚刚好!”
人鱼:“…………”
人类好善变。
*
发现蛏子是意外之喜。
苏然在这片沙滩上转了一圈,发现不少八字形呼吸孔,可惜今天没带盐在身上,只能徒手去挖了。
人鱼很快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但比初遇那一晚好不少。
苏然头也不回地朝他招招手,让他快过来。
待庞大的阴影罩着头顶落下,人鱼在他身旁蹲好,苏然转过头,正要教他怎么挖蛏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人鱼的下半身吸引,呃……
他呆了两三秒,猛地涨红脸,扭过头去,感觉自己头顶快冒烟了。
怎么就能触到地,也太夸张了……
人鱼完全没有自觉,纳闷地瞧他:“怎么了?”
苏然依旧别着脑袋:“你能不能找东西挡一下……”
人鱼反应过来,垂眼瞥了眼自己下面,挑起眉,丝毫没有赤.身.裸.体的羞耻感,再抬起眸时,语气甚至有些似笑非笑:“不是gay?”
“…………不是,就是不是!直男就必须面对你那玩意儿吗?!”
“用什么挡?”
余光瞧见人鱼懒洋洋地抓起一把沙子就往那儿一撒,明摆着糊不住反而只会让那玩意儿更具存在感更令人头皮发麻,苏然急忙把铁铲丢过去。
人鱼接到铁铲,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笑。
苏然的脸更烫了。
……他不是gay啊他在脸红什么啊啊啊啊!
“好了,别脸红了,”人鱼轻笑,“回过头来吧。”
苏然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
……人鱼已经松松垮垮将铁铲揽住,锃亮的铲面刚好挡在了那个位置。
苏然的脑子还是一阵嗡嗡的,话说家里有谁的衣服能给这家伙穿?这家伙看起来快有一米九,哥哥都才一米八五,身材还没这家伙健壮,衣服穿不下的吧……
就这么在胡思乱想中教授挖蛏秘诀。
该说不说,人鱼看起来像个大少爷,生活不太能自理的样子,但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成功地挖到了一只。
他们在沙滩上各自盘踞一块领地,撅着屁股,从这里挖到那里,从那里挖到这里。
待日头升至正空,苏然抹了把头顶滑落下来的汗,面前的沙滩上已经摆了一堆竹蛏王,少说有三十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