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临慢步走入客厅,站定,环视一圈,再往前,走上楼梯。
二楼空无一人,甚至没有亮灯,唯有月色在窗边的地面上洒下一片银光。
三楼,客厅里打着一盏小夜灯。
星临刚看到这层楼的情况,脚步就停顿了下。
随后,他迈上最后一层阶梯,径直走到苏然的房间门口,停住。
——房门紧闭,门前的地上躺着一片小小的蓝紫色鱼鳞。
他弯腰,捡起来,面无表情地打量。
下一秒,果断抬起手,摁上门柄,拧动,推开。
……门的另一边地面上躺着更多的鳞片,大概有十几枚,被摆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小的爱心。
“……”
良久,他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声。
……
楼下传来说话声。
“今天晚上就这样吧,明天白天再用无人机找一遍。”
“行,那我先把它们叫回来了啊,你自己晚上把门窗关好。”
“你们也是,阿冰你们也走吧,自己去找房子住,别去后面那家院子就行,那是昇哥家的。”
“好!”
星临慢慢踏下楼梯,看到苏然刚刚送走经扬和阿冰两人,将客厅大门关上。
回头看到他,苏然嘟哝道:“那个人鱼会不会跟你们认识,有过节?不然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躲来躲去的?我们对他又没敌意。”
他走到一旁拿起扫帚和畚箕,习惯性地收拾起客厅,每天晚上都得这样扫一遍地。
“……不过林市基地的人追了他一路,他对我们警惕点好像也正常。但他如果要一直这么躲下去也不行吧,好奇怪,感觉会被偷窥……”
他摇头晃脑,一路扫来楼梯前,将地上的碎屑垃圾扫进畚箕。
转身的瞬间,后腰裤缝上有什么东西在灯光下一闪而过,似乎是夹着一枚鳞片。
星临慢慢迈下两层台阶,微微垂下眼。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感觉要把他叫出来还是得靠你们,毕竟你们是同类,”苏然转过身对他说,“他对你们总没那么——”
人鱼在最后一层台阶上站定,冷不丁抬起手,掐住他的下巴,侧过脸堵住了他的嘴。
苏然僵住,脑子哗一下空白。
……什……么?
“——我操/你XXXX!”
随着一道清脆的撕裂声响起,一连串很脏的脏话从后方骤然出现。
苏然的唇痛了一下。
人鱼倏然掀开眼睫,一把将他薅到身后,抬起手就扣住了不知从哪里飞扑过来的男人的脸。
这家伙奋力地想要抓挠他,奈何手臂不够长,人也不够高,指尖在离星临脖子几厘米远的空中努力地绷直。
他有着一头秀丽的及肩黑发,肤色像珍珠一样白,身上却穿着一套破破烂烂的衣服,嘴上尖叫辱骂。
“你竟然敢亲他,我杀了你,我弄死你,啊啊啊啊我要撕烂你的嘴!!”
苏然站在星临身后,依旧是大脑宕机的状态。
他的下唇有一抹红,水润欲滴,欲破不破的样子,是刚才被咬的。
人鱼站在他身前,用毫无情绪波澜的语调说:“竟然藏在这种地方,副总统知道自己儿子变得这么猥琐了吗?”
“啊啊啊你才猥琐,你全家都猥琐!!”
“——还像狗一样尿尿标记地盘。”
“你骂我是狗?!你竟然骂我是狗?!你凭什么?!我什么时候尿了哪里尿了?!”
人鱼抬起另一只手,伸到这人的头顶上方,松开,一片片鳞片就这样从他的掌心里落下。
“啊啊啊死星临!这是我送给苏然的定情信物!去死去死去死啊!”
“定情?你和他?”人鱼嗤了一声,“你偷窥了整整两天,难道不知道他想收藏的是我的鳞片?”
“啊啊啊啊闭嘴闭嘴闭嘴!”
“或许你还不知道一件事,”人鱼慢条斯理地说着,“他的嘴,我早就亲过了。”
话音落地,另一条人鱼的头发都立起来了。
他浑身炸毛,如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发出高分贝的尖叫。
“现在,你该走了。”
星临无情语罢,开始施力。
“不准推我,我说了不准推我!!啊啊啊啊!!”
人鱼就这样扣着这家伙的脸一步步往前,对方被迫一步步倒退,两人穿过客厅一路退到门口,一狗一鸡懵逼地目送他们,星临面无表情地伸手去开门——
“……沙发……”
身后传来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语。
星临没听见,打开门,正要把人往外推。
银刹也没听见,还在死命挣扎。
“——我说这家伙撕烂了我的沙发你让他就这样走掉了那沙发你来缝吗?!”
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成功地让两人猛刹住动作。
屋子里一片寂静。
唯有身后传来很急促很粗重的喘气声。
星临缓缓扭过头,和银刹一起看过去……
……青年攥紧着双手,站在楼梯口,以一种快要火山喷发的状态死死盯着他俩。
非常愤怒了。
星临:“……”
银刹:“……”
两人齐齐咽下口水。
苏然抬起手臂,指向沙发,也就是刚才银刹出来的地方。
——这玩意儿被撕开成两半,白色的棉花从里头漏了出来。
他冷冷地问:“你,或你,谁来?”
第64章
半小时后。
银刹跪在地上,翘着兰花指捏着一枚细细的针,哭唧唧地缝补破烂的沙发,像是被恶毒后妈使唤的灰姑娘。
苏然双腿交叠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环着胸。
客厅很安静,气氛很严肃,人很生气,轻易不能惹。
但一杯水递了过来。
苏然往旁边瞥一眼。
人鱼觑着他,把水往前送了送。
苏然收回目光,紧抿起唇。
心情很差地回了一句:“不要。”
“……”
他板起脸问银刹:“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躲进我家沙发里?”
银刹哀怨地说:“你分明把我的鱼鳞很珍藏地放进了那个小瓶子里……”
“……”苏然僵硬地说,“那确实是个误会。”
一旁的人鱼发出一声轻呵。
银刹立马很凶狠地瞪他。
苏然:“…………”
他定了定神,严肃教育:“……就算误会了你也不能这样!放在以前这样是违法的,放在现在你可能会直接被打死,你既然是你们副总统的儿子就更应该遵纪守法啊。”
人鱼又发出一声笑。
银刹龇牙咧嘴:“你笑什么,在今天之前我一直很遵纪守法的好吗!”
星临慢吞吞地说:“你是指在孤儿院的四面八方安排盯梢的保镖,二十四小时监视我的‘遵纪守法’吗?”
“我是怀疑你作弊!”
“在家里作弊?”
“我是怀疑你的脑子就是个作弊器,我要他们观察你的行为正不正常!”
人鱼扯开一抹嘲讽的笑容,一脸“以你的脑子这么想倒是挺正常”的表情。
眼见银刹又要爆炸,苏然头疼地打岔:“那个,你父母呢?”
银刹瞬间情绪低落下来:“岩浆灌进地心世界的时候,我爸在上班,我妈在陆地上跟你们政府的人谈工作,我是被保镖护着单独从家里逃出来的,没见到他们两个……”
苏然怔住,下意识地看向星临。
星临瞥他:“他的母亲是副总统。”
原来如此……
等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