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门后立马热情地回应他。
鱼沥赶紧后退两步,去敲隔壁的门。
“砰!砰!咚!”
这个办公室里的同志更为热情。
他流着汗再去敲隔壁的。
“咚!哐!砰!”
太热情了太热情了……
他一路敲到正中间的办公室,这回还没抬起手,里头就传来了砰砰砰的撞门声,还有嘶——嘶——的丧尸呼气声响起。
他再去敲隔壁的,再敲隔壁,再……
最后得出结论,每个办公室里的都是丧尸,原先曾在这层楼活动过的幸存者们,大概都已经不幸遇难了。
他离开这层楼,继续往上爬,把剩下四层楼也全部观察了一遍,确认没有一个活人,遗憾离开。
而几分钟前,89层正中央的那间办公室里。
女孩的背后倏然伸展开八条触手,三个大男人立马捂住嘴巴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了门!
触手舞动着朝他们伸来,他们一下又一下地砰砰撞门,仿佛能就这样撞出门外去似的,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倒吸气声,已经被吓得连尖叫都不会了。
女孩展示完毕,虚弱地把触角收了回去:“这样可以了吗?这些触手确实是我的,但我不是坏人,不会吃你们的,我只吃正常的食物。”
眼镜男和胖子依旧死死捂着嘴巴,他们的眼珠子震动转向他们中间的领导。
……领导,快说句话啊!
老白匀了半天的气,才发出声音:“……你是人?是异变成这样的?”
女孩摇摇头:“我生来就是这样的哦,我是从海底的地心世界里来的,我们族人的身体里都有海洋生物的系统。”
“地心人?!”眼镜男放下手失声喊出来,“这不是科幻小说里才有的设定吗?!”
几分钟后……
打开门,确认外面那几间办公室里的丧尸全都冷静下来了,三人一鱼走了出去。
他们看着女孩盘腿坐在工位上,捧着干巴的面包狼吞虎咽,不由心生怜悯。
女孩一边吃一边自我介绍,她叫露霓,今年十八岁。
地心世界被岩浆灌入毁灭了,她和哥哥一起逃了出来,在途中被浪打散。
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这个岛的附近海域,游过来后上了岸,进了市区,但丧尸太可怕了,她不敢和它们发生正面冲突,所以这几天都是绕着它们走的,也没吃什么东西。
昨天一阵骤雨狂风,把她吹到了这座塔上来……
“你昨天就在了?!”眼镜男差点把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喷出来。
露霓点点头,补充道:“严格来说,当时我在下面两层,是慢慢爬上来的。”
“不是,你为什么不下去?你的吸盘不是能吸住玻璃窗的吗?”
露霓颇有些苦恼的样子:“我走路必须要看着路的,但我恐高,不敢往下看,所以就没法往下走,只能往上来了。”
三人:“…………”
老白转了转烟盒,思索几秒,问:“那你怎么现在才进来?”
露霓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们一直在吵架……”
眼镜男:“哦哦吓到你了吧。”
“……我听入迷了,不想打扰你们,所以特意等他们走了才进来。”
三人:“……嗯??”
露霓脸颊微红:“谢谢你们收留我哦,不然我可能要在这座塔上晒成章鱼干了!”
消化完这番迷一样的对话,问题又重新摆在了他们面前。
现在,三张嘴变成了四张嘴,剩下的食物能撑的时间,变得更短了。
*
鱼沥回来告诉他们,很可惜,他没在信号塔上发现活人。
也可能活人藏得太隐蔽了,反正他是没找着。
苏然看着他全部断裂的八条触手,嘴角抽搐:“辛苦你了,去休息下吧……”
鱼沥用那参差不齐的“断手”慢吞吞翻出墙去,苏然遥望那高高的信号塔,叹了口气。
晚上,他又去赶了大潮。
鱼沥和星临跟他一起。
他去的依旧是昨天那片海滩,因为那里生蚝还有很多,他想多捡点回来。
繁星遍布空中,银河若隐若现。
苏然捡起一只生蚝,直起身时,发现星临正在用手机拍星空。
他好奇地问:“拍得清楚吗?”
星临低头看拍下来的照片:“没有肉眼看得清楚。”
苏然走过去:“我看那些专业搞摄影的人也得在电脑上调过参数后,才能把星空完美呈现出来。”
一瞧,果然,照片里的银河淡得几乎都快看不出来了。
苏然发现,下方的缩略图里有好多照片,蓝天白云,夕阳,似乎都是从他们家三楼露台的视角拍出去的,照片里还有地里嫩绿色的小苗,和杂草中开出来的花朵。
他不由看向男人的侧脸。
后者专注地研究着所谓的“参数”,似乎想调整成适合夜间拍摄的模式,重新再拍一张。
他忽然轻声问:“为什么连自己都无所谓啊?”
星临顿住。
两人之间霎时间变得静悄悄的。
远处,鱼沥刚撬开一只生蚝,挑起里头的肉放进嘴里,发出“好鲜好鲜”的赞叹。
而这头的一隅,两道呼吸声在寂静中起伏交错。
苏然的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猝不及防,但他们两人都知道,这个问题从何而来。
半晌,星临抬起眸,挑唇道:“这么多问题里,就挑了这一个?”
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又为什么一反常态做出不符合自己性格的行为……
明明有这么多问题摆在他们之间。
苏然的耳朵在夜色下变得有些发烫。
但知道对方看不出来,所以他也无所谓了。
他老实说:“就是想知道。”
星临复又垂下眸,调起拍摄参数,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语气淡淡地问:“你觉得繁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吗?”
“嗯?”
“如果人人都不生孩子了,人类就会灭绝——这种话听过吧?”
“……嗯,听村里的长辈们说过。”
星临笑了声:“地上地下都一样?”
“你们那边也这样催生啊?”
“不,地心世界早就用不着这样的方式了,大部分女性都发自内心地觉得延续生命很重要,即使没有深爱的人,即使会死,她们也想拥有她们延续出来的生命。”
苏然怔住。
“觉得很不可思议,是吗?但这就是政府要的效果。几千年如一日的虚伪式关怀,病毒式的思想干预,为的就是让整个种族延续下去……然后呢?”
星临漫不经心地说着。
“生育能力越来越弱,基因病越来越多。他们觉得这一切都是地下的不良环境造成的,只要出去了就有生机。”
“然而想去地表,去不了;想在地面建造封闭式生存基地,不提政治问题,他们发现在地表建造这样一个空间,效果等同于在地下;那不如索性彻底换一个生存环境,去太空?但这个方法依旧不行。”
“四面都是铜墙铁壁,如果这个世界有造物主,那祂明摆着就是要我们死,但那一群人却就是觉得一定有活路,只要活下去就能找到。”
苏然愕然。
星临停下手上的事,再次掀起眼睫看向苏然。
他用眼神牵引苏然望向星空。
“你知道当我们踏向太空,我们认识到了什么吗?”
“……什么?”
“宇宙是无边的,但除了地球,没有一处属于我们。”
“我们试图寻找可以生存的行星,但每每发现目标,派出探测器后,就发现根本不可行。”
“我们试图建造居住用空间站,然而上去一千个人进行实验,所有人都在一年内陆续出现一种罕见的基因病,身体在72小时内极速衰弱。即使立马将他们送回地球,也有一半的人死在了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