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眼镜男扶扶眼镜,压低声音,“她在画符?她还懂道教?”
老白:“这是镜像的汉字。”
“??”眼镜男,“她在写啥?”
胖子:“好像是:你们没事吧?”
老白立刻拿出手机来打字。
没一会儿,外头露霓的手机屏幕亮了,她抬起触手一看。
-为什么不用手机发消息?
露霓立马写:……不是说了我的触角在动的时候我的身体没法动,用触角发短信难度太高了!
再写:我等了你们好久不见你们上来,很担心你们!
再写:你们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老白打字:“此事说来话长……”
露霓注意到黑暗的楼层深处有黑影在晃动,其中一抹黑影好像注意到了这边,立马静止下来装死。
那头黑影缓缓走近,腐朽的面孔暴露到了天光之下。
露霓狂流冷汗。
这头丧尸狐疑地观察她,她的触角开始渗出汗意。
过了足足一分钟,这头丧尸好像才认识到“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确实是个大型八爪鱼装饰”,于是呆滞地转过身,重新往里走去。
露霓悄悄松气,触手已经滑得都快要吸附不住玻璃。
她赶紧写字:我打破窗户救你们出来?
从89层的外墙下到这层楼来已经突破她的心里极限了,她现在触手都在发软,必须速战速决,赶紧上去!
老白看到这行字,思考起被丧尸追杀着跑上楼和在近四百米高的高空被卷出楼层外哪个更刺激,突然,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玻璃窗上,发出一声重响。
四个人全都一愣。
咚!
咚咚!
咚咚咚咚!
声音越来越密集。
露霓赶紧抬起一只触手挡住自己脑袋,室内的三人则震惊地仰起头,看向夜空——密密麻麻的冰球正不断从空中降落,砸到斜面的玻璃窗上。
而就在这一刻,整片天莫名亮了一瞬,四个人脸色一变。
玻璃窗上映出了幢幢黑影,它们正迅速朝这里聚集过来……
*
八点的时候苏然和星临就各自回房间了。
人鱼实在吃伤了,需要去床上好好缓一个晚上。
苏然洗完澡后,把衣服晾到露台上,思索着兔子的事,叹着气回到房间。
这么早他也睡不着,于是捧起手机翻相簿里过去的照片。
不知何时起,外头下起了雨。
风呼呼地从窗户缝里吹进来,微微拂动窗帘。
苏然听着听着,觉得这雨声有点不太对劲,下床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下冰雹了。
密密麻麻的冰球砸在院子里,已经在地上铺了一层白霜。
又是这种怪天气。
他转身走出房间。
外头客厅里,雪团和珠珠也被惊醒了,正站在通往露台的玻璃门后,好奇地往外瞧。
见他来了,雪团发出嘤嘤声。
苏然摸摸它的脑袋,打开门,想看能不能出去收衣服,结果一个拳头大的冰球砸裂在脚尖前,他顿时讪讪地缩回了脚。
下一秒,整片夜空诡异地亮起。
苏然抬起眼,不经意间看到……远处市中心方向,高耸入云的信号塔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风中飘。
他愣住了,揉揉眼睛重新看去,天却已经暗了下来。
紧接着,一道霹雳爆炸声骤然响起!
他被吓了跳,继而瞳孔一缩。
——又是这种雷声!
刚刚是闪电照亮了夜空?
又是海那边发生的?!
他立刻转身跑回自己房间,望向窗外。
他的卧室正对海的方向,但因为离海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其实能看到的依旧只有错落的民居。
这也是当初建房时家里人没有执着地要把露台设在东面的原因,按照外公外婆说的,反正往两边看都只能看到房子,那还不如看看信号塔,也算是一道景色。
此时此刻,苏然的眼前唯有不断落下的冰雹,前方的夜空中没有丝毫端倪。
没一会儿,一道脚步声上楼来。
苏然转过头,看到星临穿着睡衣出现在楼梯口,对他说:“是那道雷。”
“你看到了?”
“嗯,刚刚走到门口,想看一眼院子。”
他们家院子也对着海的方向。
苏然蹙眉问:“你觉得那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星临若有所思,语罢便转过头去看露台,“你想出去?”
“……刚刚想去收衣服来着。”
那道雷没有再出现,和上次一样,仅出现了一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只能又回到露台门口,看着那几件衣服在风中被撕扯。
苏然有点担心它们被风吹走,虽然不值钱吧,但亲眼看着这一幕就是会不由自主地提心吊胆起来。
好在冰雹很快就停了,他终于可以跑出去收衣服。
风依旧很大,呼呼地吹,隐隐有那天把人都卷到天上去的趋势。
尽管看不到月亮,但依稀有黯淡的天光在随着云层的翻涌而变幻出现。
苏然在转身回屋前,下意识地又往信号塔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非常确信,白天时那信号塔上没有任何东西,规律排列干净锃亮的玻璃窗静静地反射出日光,一如这一个多月下来的模样。
可刚刚闪电照亮夜空的时候,好像是有东西扒在那塔上飞。
会是错觉吗?
信号塔离这里有两公里远,虽然他的夜视能力在异变之后厉害了不少,就连视力本身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但或许也会看错?
苏然不由专注起来,聚精会神地远望,视线穿透夜色,直达远方。
然后,在云层涌动,天光变幻的一瞬间,他张了张嘴。
他抬起手,指向信号塔的方向,目瞪口呆地喊:“星临你快过来看,那信号塔上是不是有一只章鱼?!”
第27章
星临顿了一下,狐疑地迈步上前。
风呼啦啦从后方吹过来,两人的睡衣被风灌入、鼓起。
苏然遥指远方信号塔塔尖的方向,大声问:“你看到触手没?”
高塔刺穿黑夜,云层离塔尖很近,在光影变幻的一瞬……两人都用绝佳的视力看到了塔上一抹风中飘扬的小黑点,这小黑点像海胆一样,长着“刺”,唯一不同的是那“刺”好像是软的,在扭动。
星临微妙地发出一个单音:“嗯。”
苏然:“鱼沥人呢?那是他吗?他怎么会跑这么远的地方去?”
他赶紧回屋里拿了手机出来,拨打了鱼沥手上那台手机的号码。
嘟嘟两声后,那头响起鱼沥欢快的嗓音:“歪歪?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这是他们第一次用手机联络,大章鱼兴奋得像是玩起了过家家游戏。
苏然一听那头的声音就觉得不对,没有背景音,太安静了。
“你在家?”
“在家呀,刚刚还欣赏了一场冰雹,真激烈啊。”大章鱼感叹。
“那信号塔上那只章鱼是谁??”
“什么?”
“信号塔上挂了一只章鱼,看那大小肯定不是普通章鱼,像是你们地心族的人!”
“嗯??”
三分钟后,一只大章鱼从后方爬过来。
鱼沥一直住在方伯他们家,也就是苏然卧室正对的方向。
来到露台上后,鱼沥用两条触手在地上立直,把自己撑高,用另一只触手卷起一部望远镜,放到自己的眼睛前面。
苏然一看,这不正是当年方伯花重金购置来,在村民面前吹嘘了好久的复古款望远镜吗!
鱼沥立得高,望得远。
夜空中,海鸥正在抵风乱飞,嘎嘎乱叫。
它们如今每晚都会来村子上空转一圈,但今晚明显是被风吹过来的,所以显得格外不情愿和暴躁,不断地想逆风往海的方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