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寨民匪气重，收购商也习惯了，他算半个本地人不怵这些，震惊一秒又硬气说：“一口价，不商量。要是都随便议价，没个标准，这行我怎么干得下去？”
咳，背后偷偷商量一下也行，这么正大光明的议价可不行，别人都有样学样怎么办。
理是这个理，但楚芃麦已不是过去那个欠着债而低声下气的楚芃麦，他是资产上百万不差钱的新芃麦，舍不得贱卖他的草莓，就争一口气。
他冷下脸，把地上的一筐草莓又抬回车上：“那我不卖了，我不差这两万块钱。烂在地里也不卖给你！”
收购商疯狂使眼色：“晚上吃个饭，消消气，和气生财。”
八九块钱一斤，也不是不行。
“你自己和八辈儿祖宗吃去吧！”没看懂的楚芃麦一踩油门，带着奶奶和草莓一溜烟地消失在乡间小路上。
被扬一脸黄灰的收购商：…………
哼，再过一段时间草莓也卖不出去，看你还卖不卖！
……
和第一个草莓收购商谈价失败，楚芃麦又陆续和两个后赶来的收购商议价，结果更加不理想。玛德，这两个混蛋连两块五都不愿意出，只愿意出两块！
蹲在草莓地旁边，楚芃麦望着地里鲜艳的草莓愣愣出神。呜呜呜，他的雄心壮志刚起步就受到打击，这个世界真是太残酷了。
沉默许久的系统直觉这是个好机会，搓搓数据小手，重燃斗志：“怎么样，农民不好做吧？又辛苦赚的又少，还是生孩子轻松，生一个就是一千万。”
“做富太太躺着享福不好吗？有什么好打拼的？咳，上次那个大爷是我太心急，有点老。你赶紧把草莓卖了，我们回海市找学弟，学弟年轻长得帅……”
楚芃麦吐槽：“你真像我同事她老公，让她别上班了，赶紧辞职回家生孩子做家庭主妇。”
多好的例子！系统的数据在发光：“她生了吗？”
楚芃麦残酷地说：“没有，她离了。她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女人就算生孩子也不能放弃事业，这样的老公不要也罢。”
系统：……
把系统又搞自闭，楚芃麦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等他看到草莓地里出现两只熟悉的狗，心情就更好了。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热情蹦跶过去玩狗：“比奇！大黄！”
楚芃麦先把罪恶之手伸向阿罕大叔家的大黄，对方却机敏地躲开，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接着楚芃麦又把手伸向大魔王比奇，对方却一改拆家调皮的本性，乖巧地坐在地上任他蹂躏。
比奇湿漉漉的蓝眼睛仿佛在说：你今天怎么不开心？摸摸我，快变开心好不好？
好了伤疤忘了痛。楚芃麦大受感动，把它抱在怀里：“你主人呢？他不要你了？跟我回家怎么样？”
比奇歪头：“wer！wer！wer！”他被我扔了！
没听懂。楚芃麦继续亲亲撸撸抱抱，捏着大耳朵揉来揉去，假装自己懂狗语：“wer！wer！wer！”
不过，比奇的主人没找来，大黄的主人先找来了。阿罕大叔的声音回响在田野间：“大黄～大黄～你跑哪儿去啦，该回家啦！”
大黄汪汪叫了两声，然耳背的阿罕大叔没听清，依然在唤狗。楚芃麦只能帮个小忙，气沉丹田，发力：“叔，大黄在这儿——”
半分钟后，阿罕大叔小跑过来。大黄忙去迎接主人。一人一狗亲热一番后，阿罕大叔才注意到楚芃麦，见他待在草莓地里便知他在忧心怎么把草莓卖出去。
作为过来人，阿罕大叔吃了不少亏，上了不少当，苦口婆心劝道：“香香，地里的草莓这几天不卖，再好吃也不好运输，可就真卖不出去了。我们纳西的草莓露天种植一年也能熟两次，你光卖这两亩地的草莓，一年也能卖个5万块钱。”
楚芃麦气鼓鼓的，像只漂亮的小青蛙：“叔，我不舍得贱卖。”
看来生子唑价格不菲，成本有点高。阿罕大叔建议说：“我看你草莓种得不错，下次可以换日系品种栽培，那个值钱。今年的草莓卖了，就换苗吧。”
楚芃麦挠挠狗下巴，一脸迷茫：“什么意思？”
阿罕大叔：……
心酸，这样的人种出来的草莓竟然比他好！
“你现在种的是黔莓二号，这种草莓抗病性、抗旱性、耐热性都绝佳，而且果大色红质硬，适合新手栽培，所以我当初推荐金凤种这个，不至于血本无归。但它的缺点，咳，就是味道比较一般。”
“下一年，你可以考虑种植日本农场培育的隋珠、甘王、章姬、真红美菱，都是这几年的热门品种，娇贵但卖得上价。”
楚芃麦沉默了：“我们国家自己的品种，没有适合的吗？”
阿罕大叔也有些心酸：“我们是种子大国，但从来不是种子强国。”
国家有限的资金大多投入事关民生的粮食作物上了。
真的要尽快把草莓卖掉换苗吗？楚芃麦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寂静的田野之中，仅能听到清晰而悠长的蝉鸣声。
“阿罕，你不要动摇军心！我们才不卖给那些奸商，政府都在鼓励我们农民搞那个什么电子传销，我们直接把果子卖给顾客！”
一个雄浑而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云霄，楚芃麦转头就见他奶站在不远的地方对阿罕大叔怒目而视。
被瞪的阿罕大叔瑟缩，躲到大黄后面小声说：“什么电子传销，那叫电商直销。”
楚芃麦望着阿奶，心中肃然起敬，只觉对方这么大岁数却比他有魄力得多：“所以……阿奶的意思是去网上卖草莓？”
金凤奶奶高昂着头，拨弄下头上的鸡蛋花：“咳，我的意思是我们去景区卖给游客。”
楚芃麦和比奇：……
阿罕大叔和大黄：…………
……
第二天，三个草莓收购商们估摸着楚芃麦家的草莓已经到不得不卖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来到猫猫头寨。
在村寨门口相遇，他们之间视线的交汇，顿时火花四溅。
收购商a微笑：“呵呵，你怎么来了？”
心痛，看来要提价到三块了。
收购商b冷笑：“哼，你不也来了？”
要是对方出三块，他就出三块五。
精明的收购商C直接无视这两人，抢先一步问寨子口的纳凉的大爷：“叔，金凤家怎么走？”
榕树下的大爷慢悠悠睁开眼：“你找金凤啊？今天她不在，她一大早就去景区卖草莓了。”
众收购商：？？？？？？
第10章 兜售草莓第一天
面包车的驾驶座上，楚芃麦扶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路况。可即便如此，他的车技依然看得金凤奶奶心惊胆战。
车门与贝叶棕硬质、细密如扇的叶片亲密接触，发出刺啦的声音。
“香香……你多久没开车了？”一向胆大的金凤奶奶咽了口口水。
楚芃麦回想三秒钟，不好意思地说：“咳，拿到驾照后，就再也没开过。”
金凤奶奶心里莫名有些害怕，但她是要强的人，绝不能表现出来，只抓握住安全带僵硬地说：“别把后面的草莓颠坏了。”
“应该不会吧。”楚芃麦扭头往后坐一瞧，最先入目的不是一筐筐红艳的草莓，而是一个蓝眼睛、大耳朵、黄白相间的狗头。
“啊啊啊！救命，这狗什么时候上的车！”
“wer！wer！wer！”
吵吵嚷嚷中，面包车忽快忽慢地驶过一望无际的茶山，黄土路逐渐变为高速公路，沿路低矮的水衣族竹楼也变成高楼大厦。
进入城中，面包车越过白色的大象雕塑，穿过头顶挂着的彩旗，向着高耸的金塔进发。
他们这里游客云集的网红夜市主要有两个，一个在圣地佛寺旁边，游客参观完地标性建筑——大金塔寺也会顺便来转一转，客流量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