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方温热带着一层薄茧的手指。
宿眉卿抑制住了后退的本能,站在了原地。
许久之后,纠缠的唇舌带着一点湿意退了出去,两人就此分开了。
宿眉卿声音都有点哑,他声音轻轻的,却很容易抓住闻扶光的耳朵:“你和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摊主计较个什么劲。”
闻扶光按了按宿眉卿带着湿意的眼角:“快一天了,你不饿么,我给你做点吃的。”
宿眉卿:“茶里面的灵气足够保持我的精神了。”
他说完,又弯着眉眼补充一句:“不过你要做,那我也吃。”
闻扶光最后还是去做了,只是因为时间问题,加之锦江城胥余糕的事,他没有再灵机一动,而是老老实实按书上记载的内容去准备。
万幸,闻扶光尝了一口,没有吐血,想来是成功了。
两人吃完饭,聊了会天外边就已经半黑。
宿眉卿今日本就起得早,一路也没怎么休息,如今自然而然就有了困意。
他理了理衣裳,最后起身:“有些困,我先走了。”
闻扶光眉一皱:“你去哪?”
宿眉卿:“去我自己挑的卧房呐……”
闻扶光忍无可忍起身,他伸手捏住宿眉卿纤细的后颈,把人往后带:“你还来真的了?”
宿眉卿:“嘿嘿。”
闻扶光:“。”
他一把把人捞回来,转头就往里间走:“其他房间都没布置好,你过去,哪里能睡得着。”
宿眉卿本来就是逗闻扶光玩的,闻言也不争辩,洗漱后便老实裹着被子朝最里边一滚,确保闻扶光有睡的地方,就不动了。
室内的烛光并不刺眼,却还是被闻扶光熄完了。
他瞧了眼内室,抬手将一块阵石放在了特定的位置上。
翌日,宿眉卿醒来时,整个房间就剩下他一个人。
少年坐在床上懵了半晌,才起身把自己收拾好。
或许是闻扶光的原因,此刻并没有人过来打扰宿眉卿。
少年走到外间,发现桌前不知何时已经摆好了吃食。
因为有阵法的缘故,碗盏都还是温热的,哪怕宿眉卿睡再晚也没关系。
宿眉卿出来时,刚好和披着晨光,趴在窗户上打盹的玉宵遇上。
“咩。”它打了个招呼。
“好。”宿眉卿坐下,他一边吃东西,一边疑惑,“你回来时,可瞧见扶光了么?”
玉宵:“咩咩。”
宿眉卿闻言先是一呆,随后眉头一皱,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反问:“请安?请什么安?是我理解的那个请安吗?”
玉宵叫了两声,算是肯定了宿眉卿的疑问。
现在的修仙世家还有这个传统么?
宿眉卿思索片刻,最后还是尊重这个行为,毕竟每个家族的规矩都不一样。
少年随口问了一句,得到答案后便没有再说话了。
宿眉卿本以为请安用不了多少时间,结果他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干脆把玉宵往怀里一揣,径直出了门。
少年没有事要做,又不需要修炼,索性就搂着玉宵在闻家乱逛起来。
闻家面积很广,宿眉卿所过之处虽然亭台楼阁依山而建,可却很少有向上攀爬的台阶,基本都是平缓的。
他没有刻意辨认方向,遇上岔路便随着自己的心意选。
毕竟若是外人不能进,只怕他才踏出一步,便会有人出来制止他了。
宿眉卿走着走着,周遭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他停下脚步,抬眼望去,这才发现自己跑到了闻家弟子们平日练剑学习的地方了。
这个时辰,正是弟子堂热闹的时候。
即使闻家有走路不可大声喧哗的规矩,也并不能完全阻碍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耳边不时传来低低的交谈声,宿眉卿站在其中,恍惚回到了以前在宗门时。
若是他没有从连清云海下来,只怕现在也和师兄他们说说笑笑呢。
心头陡然涌上一股酸涩的感觉,宿眉卿手指缓缓捏紧了。
他自从明白自己没有灵根时,便知道会有离开的那么一天。
每一位神尊都很少直接收什么弟子,就算是收也有一大把天赋异禀的人凑上去,他一个连筑基都费劲的人,又怎么能安稳待在神尊弟子这个位置上呢?
师兄他们放自己走才是最正确的。
第199章 玉宵是谁养的
宿眉卿垂着眼,遮住了里面蕴含的情绪。
旁人看过来,也只会觉得他是在发呆。
玉宵本来在舔着爪子,可它仰起头后,突然低低叫了起来。
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人回过了神。
他伸手揉揉玉宵的头,咕哝着:“那你又是为什么要下来呢。”
玉宵咩了一连串,最后踩了踩宿眉卿的手臂。
每一个动作都在向宿眉卿表示出一样东西: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宿眉卿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中奇怪,他明明不是什么多思善愁的人,怎么今天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若非玉宵突然叫一声,他甚至对养育自己的亲人们产生了怨怼的情绪。
这实在是不应该。
玉宵是徜徉宗的镇宗神兽,它能跑到自己身边,这意味着什么宿眉卿不用细想都知道。
“宿公子?”
在宿眉卿思考时,一道声音隔老远试探性喊了他一声。
少年眉间一动,扭头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闻白绥。
“真的是你啊。”闻白绥穿过成群的弟子,几步走上前来,“我大老远看见一个没有穿弟子袍的,还以为谁胆子这么大呢。你怎么走到这来了?”
“到处逛逛,这边人多,就过来了。”宿眉卿应声后顿住了,他奇怪瞧着闻白绥,“这个时辰,你怎么在这?”
“嗯?我为何不能在这?”闻白绥被问得摸不着头脑,“闻家的公子小姐,不论是授课的,还是学习的,都要来弟子堂啊。”
宿眉卿:“你也是闻家的公子,怎么不去长老那请安?”
原来是这个。
闻白绥品出了宿眉卿话语间的意思。
他摸了摸下巴:“这个就不太好说了。”
宿眉卿偏头:“那你说来听听。”
“……”
闻白绥嘴角一抽,他见宿眉卿神情认真,短暂纠结片刻就把人带离了人群。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说给你听也没事。”闻白绥道,“在闻家,除了大哥外,所有人需要做的事都和普通世家一样。”
宿眉卿眉一皱,意识到不对。
果不其然,闻白绥下一瞬说的话令宿眉卿沉默了。
“譬如请安这件事吧,就只有大哥每日得去,我们是不用的。”
宿眉卿问:“不是商量事情么?”
“偶尔会。”闻白绥说,“但重要的事情哪是天天有的?更多时候,都是单纯的过去问个好,听大长老他们说话的。”
宿眉卿:“说什么?”
“说规矩。”闻白绥回答。
宿眉卿的眉头瞬间紧锁了。
闻白绥:“你或许不知,闻家很多的规矩,都只约束大哥一人。我们只是顺带的。”
闻白绥说着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在大哥身上,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大长老他们也不会轻视的。”
宿眉卿紧拧的眉头就没用松开过:“这也太奇怪了。”
闻白绥低声道:“大哥如今还好些,我父母无意间说过,他小时候可没少挨训。”
“挨训?”少年不可思议,“他这个性子,就算是小时候也不会活泼到哪里去吧,还能挨训么?”
谁料闻白绥反倒摇起了头:“他这幅模样是长大后逐渐变化的。闻家再早些年,发生过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宿眉卿直觉和闻扶光脱不了干系,他等待着青年的下文。
闻白绥:“大哥曾经失明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刚好大长老他们有事,似乎没有注意到大哥身上的异常。等他们发现时,大哥已经能看见了,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沉默寡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