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缀在最末尾的掌柜看着停下来的众人,费劲巴拉地挤了进去,随后一脸疑惑地探出头。
当他看到缓缓擦刀的青年时,顿时双膝一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完了……
“这不是醉玉楼掌柜嘛?”正在擦刀的青年听到动静回头,他嬉皮笑脸地看着众人,“怎么跪下了,之前绑我的时候不挺得意的吗?”
青年说着话,周身的气息就愈发深邃冷漠起来。
他双手各拿着一把半月形弯刀,宽阔云袖松散开,然后被灵气吹得鼓荡起来。
“这,这位公子先稍安勿躁。”有人硬着头皮出声,他温声劝道,“之前是我们不对,公子不如给我们一个将功补罪的机会如何?”
“什么机会?”青年闻言果真收起了杀意,他一脸好奇地看着众人,没有丝毫要让众人通过的意思。
“你可看到刚刚过去的那位少年了么?”有人心中暗自着急,害怕宿眉卿就此跑掉,他说话语速都不禁快了几分,“他身上可是有不少的灵器符咒!而且品级都不低……”
青年掏了掏耳朵:“哦,所以呢?关我屁事,那不是他的东西吗?”
“你傻啊!”刀疤脸一脸着急,他们刚刚好不容易彼此劝和,为的便是宿眉卿身上的那些宝物。
如今要是因为青年而被耽搁了进度,那岂不是亏大了?
他急切道:“什么他的,你把他抢过来,那不就你的了?!”
一旁的掌柜赶紧帮腔道:“是啊是啊,为了赔罪,我们可以先让公子先选!”
“把杀人夺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青年冷笑,任由自己金丹期的灵气往外冒,“你们真是无敌了。”
错金日月刀爆发出了恐怖的力量,直接把众人逼退到了大堂中。
“前些时日你们狼狈为奸在我菜里下药的事,我们还得好好清算呢。”五诏云眉眼一弯,笑却不达眼底,“还敢往我嘴里塞抹布,今儿个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眼看青年如此不识抬举,本来还打算好好说话的众人也全都掏出了自己的武器。
“金丹又怎么样,我们人多,不怕打不过他!”刀疤脸提高声音说道,“一起上!”
五诏云脸上带着几分潇洒恣意的笑容,在众多的攻击里,手拿日月刀的他如同游鱼入水,一招一式皆是自由洒脱。
境界与境界之间,差的从来都不是人数,而是对灵气的运用和把控。
而今天,将由他为这群无知修士上一堂最重要的战斗实践课。
装饰奢华的大堂之中,一道接一道的身影被青年随手击飞在各处。
错金日月刀上,鲜血被青年轻轻一抖,嫣红的血珠顺着锋利的刀锋砸在了地面。
而灰白色的刀面光滑清晰如旧,丝毫看不出刚刚杀过人见过血。
支撑整个醉玉楼的柱子开始发出吱嘎的响声,随后便是楼梯连续不断的轻微晃动。
在连续不断的强烈攻击下,醉玉楼终于不堪重负,重重垮塌下来。
云城之上顿时升腾起一阵浓烈的灰尘。
大街之上凑热闹的人不少,他们看见醉玉楼变成一边废墟,顿时愣住了。
突然,一道寒光飞了出来。
带着杀意的弯刀贴着一位修士的鞋面而过,直挺挺插进了地面。
那人吓得浑身僵硬,随后腿一软噗通一下坐在了废墟前。
砰的一声,青年顶飞压在自己头顶的建筑,随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走到吓得不清的修士面前,手指一勾。
灰白色带着金丝的弯刀嗡鸣一声,自动从地面挣扎出来,飞入自己主人手里。
青年看着面前的人,勾了勾嘴角:“既然胆子这么小,又何苦离得这么近呢?”
“我……我……”修士感受着头顶的威压,牙齿忍不住打颤,“道友饶命……”
青年闻言嗤了一声:“我才懒得动手杀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便把弯刀收了回去。青年转身看着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醉玉楼,满意得不住点头。
敢给他下药,人死楼毁都算是最轻的处罚了。
“老爹说了要低调……”青年拍了拍手,“全死了不就不知道是我干的了?”
他真是太聪明啦——
青年看着面前的一切,愉快地眯起双眼。随后,脑子里便出现了宿眉卿的脸。
“遭了!”他一拍脑门,“救命恩人被埋里面了!”
就在五诏云蹲在废墟之上徒手挖人时,他突然感应到,身后传来了一股极其厚重的灵气波动。
青年想都没想,身形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大街最边缘。
在他离开的一刹那,耀眼的金光自废墟下冲天而起!
余劲震飞无数残砖碎瓦。
碎瓦夹杂着浓烈的灵气,若是不及时躲闪极有可能负伤。离醉玉楼近的修士见此情景,赶紧朝着四周逃离。
“什么情况?”跑出来的修士落在云城最外围的建筑上,他拍了拍心口,惊魂未定望着那片废墟。
倒塌的房梁被震开,金光散尽,露出了内里被保护得很好的少年。
宿眉卿模样生得极好。若柳长眉之下,一双圆润的狐狸眼中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一看便知毫无攻击性。
残余的金光尽数洒落在那身缙云玉锦上,金线钩织的纹理便似落日下的江河,波光粼粼。
看戏的修士齐齐望着那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如此装扮,看上去就和那些备受宠爱的世家子弟别无二致。
站得最远的五诏云眯了眯眼。
这金光,看着不像是寻常灵器能搞出来的动静。
“妈的,我就知道靠不住。”毫无攻击性的宿眉卿甫一张嘴,便将众人建立起来的形象击了个粉碎。
宿眉卿抬手,把身上碎成粉末的灵器全部抖了下去,自顾自道:“真是出师不利,吃个饭的功夫,废了几十件灵器。”
最关键是饭还没吃上。
下界就是不一样。宿眉卿暗自感叹,实在是太热情了,他好像要爱上这个地方了。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从远处蹿回来的青年连连道歉,他伸手把宿眉卿扶到了一旁的空地上,“刚刚没注意打过头了,你没事吧?”
“放心,刚刚耗费的灵器我会如数赔给你的。”五诏云见宿眉卿蹙着眉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赶紧补救道。
“不用,这些东西本就不值钱。”宿眉卿按了按自己的胃,“对了……”
宿眉卿话还没说完,二人身后的废墟突然冒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
两人回头,便见浑身是伤的掌柜从土堆之中钻了出来。
他手里握着的五角枫盘在见到日光的一刹那,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脆响,沦为了普通物件。
“原来是有件玄级灵器啊。”五诏云了然地摸了摸下巴,“还以为是你皮厚到足以抗住塌下来的醉玉楼呢。”
一边的宿眉卿疑惑道:“玄级?”
“灵器品级啊。”青年重新掏出了自己的双刀,“都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好兄弟,你待在原地莫要乱动,我去灭个口。”
“臭小子。”掌柜赤红着眼,带着细纹的脸皮抽了抽,“竟然废了一件我好不容收集来的玄级灵器,倒是我小瞧你们了!”
男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风,他狼狈的就地一滚,随后取出一个浑身漆黑拇指粗细的纸筒。
伴随着灵气将引线点燃,一朵绚丽夺目的烟花在云城上空绽放,巨大的青字几乎占满了半边碧蓝天穹。
“不好。”五诏云皱眉,“是那些宗门特有的传讯烟花,云城附近不乏有规模大的宗门,我们赶紧走。”
青年说完便想提刀了结了掌柜。
尖锐的破空之声从远处激射而来,五诏云迅速朝后一退,那道攻击便直挺挺打在了锐利的刀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