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表面上只有贤者法师实力的男人,竟然云淡风轻几句话就将崔莎博纳尔主母来信与献礼给打发掉了?
他怎么敢?
他甚至都不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个和自己一样低贱的男人!
然而离开门佐布莱城前,崔莎主母的叮嘱让他生生压下了心中汹涌的嫉恨,乖顺地向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行了一礼。
好在菲尼尔虽然傲慢,却并不无礼,信使该有的待遇,他也不会落下。
菲尼尔兴致缺缺地挥手,“你一路奔波至此,想必已经疲倦。去休息吧,博纳尔的大公子。晚上吾会命人准备晚宴招待你。”
万渡的心里终于好受一些了,他快速地瞥了眼被他看上的瑞基,再次弯腰行礼。
在他俯身时,脑海中瑞基昳丽的脸愈发清晰,将他心中的暴戾燃烧得更加旺盛。
手掌狠狠地捏起,深蓝色的皮肤上青筋鼓起。
他恨不得时间立马快进到晚上,将那个小美人讨过来,然后按在身下狠狠发泄一番。
动不得菲尼尔,他还动不得他身边的一个小玩意儿?
*
处理完门佐布莱城信使的后,菲尼尔又带着瑞基来到了纯白法师塔最顶层的大平台。
刚走出升降梯的那一刻,瑞基的眼睛瞪大了。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块平台,竟然是一座花园。
整座花园如画卷般铺展在高空,阳光透过魔法屏障柔和洒下,照亮了花叶上的露珠,泛起细碎光斑。
左侧,是从浅紫渐变到深紫的大片紫罗兰,如流动的紫雾簇拥一方,花海随风起伏,宛如紫色海洋轻轻荡漾。
右侧,则种满了颠茄、黑玫瑰与夜茉莉,色彩浓烈,香气馥郁。黑玫瑰的花瓣仿佛天鹅绒织就,优雅中透着神秘,夜茉莉在风中轻颤,散发出令人迷醉的清香,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温柔。
一条银白碎石小径蜿蜒穿梭其中,尽头立着一座由白石雕成的凉亭,紫藤顺着亭柱盘旋而上,花串垂落如瀑,轻轻摇曳。
菲尼尔指着面前这座精心雕琢的花园,唇角扬起,语气颇为得意:“这是我的空中花园,怎么样?漂亮吧?”
瑞基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腼腆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可以说……
这花园好看是好看,但选品搭配怎么这么奇怪?
左边是纯净高雅的紫罗兰,右边却是颠茄、黑玫瑰和夜茉莉……前者温柔浪漫小清新,后者阴森致命哥特风。
该不该说,菲尼尔的审美是真的奇葩?
不过说起颠茄、黑玫瑰和夜茉莉,他倒是见的很多。魔界皇城潘地曼尼南的皇宫花园里,就种满了这些花。
因为有一个人非常喜欢这些花——
他父王,晨星。
第64章 丢人哦
纯白法师塔的空中花园里,大片紫罗兰随风轻晃,夜茉莉的幽香在空气中缱绻飘逸,悄然溢入花园中央的白玉凉亭。
凉亭中,身穿白制服的侍从们步伐轻盈,手中银盘盛满精致茶点与热茶,如流动的光影般穿梭其间。
菲尼尔搅拌着红茶,笑意盈盈地看着身旁的黑发青年,“真是抱歉呢,早上的话题被打断了。”
“不过嘛,”他勾起唇角,语气轻快又笃定,“我看你对那位信使带来的东西可相当上心——看来,不只是我,在这场和门佐布莱城的会晤中,你也有不少收获吧?”
瑞基无奈地叹气,像只被刺猬背上的刺戳破了的干瘪皮球,“是啦,都被你看出来了。”
他斜睨了菲尼尔一眼,嘴角一撇,语气半是埋怨半是认命:“你这家伙,真是可怕,跟你聊天感觉自己好像没穿衣服一样,什么都瞒不住。”
菲尼尔被他的坦诚取悦,轻笑一声:“哈,那是自然。”
“其实,要猜出你的目的并不难。你不是那种擅长藏心事的孩子,但——”他顿了顿,嗓音低柔下来,“我还是希望,这些事,能由你亲口告诉我。”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银匙,紫眸落在瑞基脸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或许你会觉得,我对你的态度太过古怪。可这背后自有缘由。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但你要记住——”
“倘若这世上还有人,真心实意地愿意帮你、护你、站在你这边,除了你的……父亲晨星,那另一个一定是我。”
菲尼尔说这话时,神色温柔,目光却复杂得叫他心悸。
那眼神里有慈爱,有调笑,也有种长辈看晚辈的恨铁不成钢。更深一层,竟还有些许怨意。
那种目光太重、太深,里面揉杂着的情绪,叫瑞基一瞬间头皮发紧。
熟悉的紧张与压迫感再次袭来,冻得瑞基灵魂发麻。
在某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个白发男人对他拥有着某种绝对的支配权。
那感觉就像血脉深处的压制在低声呢喃——一种本能的屈服,无法挣脱,无法抗拒。
太荒谬了。
他是魔王之子,继承了三界最古老、最强大的王族血脉。除了他的父王撒旦,从未有人能在血脉上碾压他。
瑞基下意识地咬了咬牙,却又想起一件更不对劲的事:
菲尼尔和菲尼瑟斯,既非魔族,也不像精灵,却能活过几百年乃至上千年……这种寿命,已经脱离了凡种的范畴。
他们到底是什么品种?
不过,现在不是像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得先把正事给做了。
瑞基深吸一口气,敛起乱飞的思绪,抬起头,看向菲尼尔。
他必须说出真相,把菲尼尔拉进来,成为他的盟友。
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救出蒂瓦和威廉,走进幽暗地域,取得黑环,完成父王交给他的任务,然后拯救世界。
“……唔,原来如此。”
菲尼尔捏着下巴,总结道:“所以你是被晨……你父亲给派去干活的。”
瑞基乖巧地点头:“对。”
他没有说出重生的事情。
他曾对父王,也对光明神梅西耶起誓,绝不向任何人透露他重活一世的事。
“无尽深渊,黑环是吗?……我知道了。”说完,菲尼尔便安静了下来,他的眼睛被凉亭紫藤的阴影遮住,看不清表情。
过了片刻,他突然捂住额头,沉沉地笑了出来。
像是嘲讽,又像是愉悦。
总之不是什么阳光积极的笑。
瑞基被他诡异的态度搞得心头发紧,眼神忍不住黏在菲尼尔脸上,试图从他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读出一点点线索。
……这是答应帮忙还是不答应?
麻烦给个准信儿啊!
片刻后,菲尼尔终于动了。
他慢悠悠地抿了口茶,紫眸掠过他那副坐立不安的模样,轻哼一声,抬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急什么?毛毛躁躁的,一点君主应有的稳重都没有。”
“你父亲晨星怎么教育你的?”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一个孩子。
后面那句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瑞基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话外之音。
那一瞬间,他像是被人当众扯下了遮羞布,脸上火辣辣的。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了。魔界的亲王们,幕僚们,甚至玛尔巴什——都曾说过他太急、太冲、太任性,沉不住气,没有王储的样子。
可那都是在魔界,他不在意。因为他有父王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被批评,也没人敢拿他怎样。他是魔王最宠爱的孩子,是那位不容质疑的撒旦的延续。
可现在,被一个外人,一个他还得求着办事的人,当着面暗讽父王教子无方,而且说得一点没错。
唉……
他又给父王丢脸了。
瑞基低下头,红得几乎能滴出血的脸埋在垂落的发丝下。
他咬了咬牙,艰难地应了一声:“……是。”
菲尼尔见他这样,更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就这么金贵,连说都说不得了?”
“我也是为了你好,不然我才懒得跟你讲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