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的冥婚业务(4)

2025-09-14 评论

  甬道正对大门,在两具棺椁正中间。柴雨生从大门走到甬道,最近的路就是穿过这两具棺材。

  柴雨生打着灯笼一步一步走,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屏住呼吸,每一根汗毛都在感知四面的动静,心跳声几乎也听不见了。

  他是贴近女棺这一侧走的。墨玉棺椁长一丈有余,走到棺材正中的时候,突然,柴雨生听见有布料摩擦的声音从男棺的方向传了出来。

  柴雨生的脚步当即就停了,一只脚脚后跟着地另一只脚脚尖点地,怎么都不敢落下。他僵硬地慢慢扭头,就看见男棺里,那具身着寿衣的尸体,胸腔好似有一下起伏。

  柴雨生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整个人保持静止,一口牙紧紧咬住,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具男尸。

  男尸没有动静。

  柴雨生嘴唇张开了一丝缝隙,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想果然是看错了,于是再度转头向着甬道的方向走。

  正在这时,布料的摩挲声再度响起。

  柴雨生登时汗毛倒竖。

  余光里,一个白色的人影正从那口男棺中缓缓坐起来。

  寿衣的布料擦过腐朽的木棺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这具尸体从棺材底部一点点弯折,最后坐得笔直,在原位停顿一息,然后身子不动,头却慢慢地转过来——

  柴雨生本该立刻逃命,腿却不听使唤了,他像是呆了一样被定在原地,眼球也不转了,只能用扭曲的视线、眼睁睁地看着这具男尸脸上罩着的白布滑落。

  须臾间,柴雨生的脑海里已经描绘出他能想到的这世上最恐怖的古尸的脸,手里突然传来咔嚓一声,灯笼柄叫他的手劲儿生生掰断。

  灯笼掉了。

  灯笼一摔,柴雨生附近就暗了,燃烧的光源扑棱棱滚向男棺,撞停在墨玉棺椁上。

  柴雨生一个激灵,直勾勾看过去。

  那具坐起的男尸的脸庞立时无所遁形。

  柴雨生压根不敢眨眼。

  这具死尸本该是凉透了的冥婚新郎官,本该只剩一把枯骨别的什么都不剩了,却面色如常,瞳仁漆黑澄澈,没有一丝涣散,甚至表情高深莫测。

  换言之,没有半点死人的样子。

  柴雨生清晰地听见自己倒抽一口气,然后膝盖一软就往后退,鞋底倒替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砰!

  柴雨生的一只脚后跟撞上了女棺,瞬间失去平衡往后仰倒,双手在空中乱抓一气却仍然摔进了棺材里。

  新制的木棺味道涌入鼻腔,恐惧刹那间袭来,柴雨生反应奇快,腹肌一绷,一个鹞子翻身跳回地上,惊魂甫定地站得笔直,先回首看了眼确定空荡的女棺,立即就看向男棺里的尸体。

  这一看不要紧,柴雨生的魂要吓飞了——

  从他摔跤到起身不过倏忽的功夫,那具男尸竟然站了起来,正定定地看着他。

  柴雨生对此等恐怖场景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一声惊叫爆发了出来。

  “啊啊啊啊——!”

  但这声大吼并没有吼得完全,而是被“啪”的一声截住,柴雨生想起来不能出声,猛然响亮地捂住自己的嘴,如同自己给自己扇了一个巨大的耳光。

  柴雨生眼前都朦胧了,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的手把脸打得太疼了,另一部分是被吓的,心里仍然在高叫:“救命救命救命——诈尸了!!!!”

  柴雨生浑身发抖,两股战战,口水鼻涕都捂在手心里,整个身体向着那条走廊倾斜,如同即将离弦的箭。

  就在他脚要离地的一刹那,那具站立的男尸突然又动了。

  男尸挺拔地站在棺材里,因为有两层棺材垫着的缘故,比他高了两尺多,如同一个俯视他的金刚,压迫感极强。

  寿衣金刚冲他伸出了手。

  扑通一声。

  柴雨生没冲出去,一趔趄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差点叫出来。

  他背靠女棺,背后墨玉棺椁冰冰凉,他的心却更加冰冰凉。收了那么多钱还没花一分,他这个落魄媒人就要命丧于此了!

  柴雨生泪眼婆娑,使劲盯着这具不像尸体但又不知道除了是诈尸还能有什么解释的这个人。

  这个场面诡异又滑稽:穿红衣的喜庆媒人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捂嘴要哭不哭,而穿寿衣的高大死人站在棺材里,向棺材外的人僵硬地伸着手。

  一人一尸、一红一白静止地对峙。许久,寿衣男突然“啧”了一声。

  柴雨生震惊地看见这个死人嘴唇张开,接着有道带着点命令口吻的声音发了出来,在寂静的冥婚堂里甚至还起了点回声:“愣着干嘛,过来结婚。”

  柴雨生的惊恐已经到了高潮,不会再加剧了。现在就算这具男尸再给他唱上段戏,他也不会再受到更多的冲击。

  柴雨生艰难地吞咽着喉咙,许久,把手慢慢从口鼻处放下,露出狼狈的一张脸。他僵持地坐了一会儿,心脏还噎在喉咙里,犹豫片刻,提防地看着站着的男尸,慢慢站了起来。

  他从未想过恐惧是能与其他情绪共存的,现在他体验过了:恐惧的同时,也可以无比迷茫。

  眼下是什么情况?

  一具少说百年的古老棺材里开出一具男尸,这男尸诈了,诈得充分,诈得巧妙,看上去跟活的没有任何区别,还让他过去结婚,语气居然是略带亲昵的责怪。

  柴雨生壮着胆打量片刻这具男尸,感到身上的汗毛非常缓慢地匍匐下去,就用还算干净的小拇指从口袋里勾出一条手帕,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他本能地感觉棺材里这位虽然极其莫名其妙,但对他并没有恶意。

  柴雨生细细地把这人的五官观察了一遍,觉得这人剑眉星目的,还有股禁欲的气质,非常英俊,死了还诈了真挺可惜。

  寿衣男人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眉心蹙起,有些细微的不耐,但手还是伸着。

  “怎么还不过来?”

  柴雨生听这死鬼又说话了,语气好生瘆人,连忙把脏手帕揣回口袋,几步绕到女棺后头,跟他又隔远了点,然后抱着胳膊瞪他,眼神坚定地传达了这样的意思:鬼话能听吗?必然不能。

  这一串动作让寿衣男的眼神变得复杂,似乎有些愠怒。他看了眼柴雨生,手垂了下去。

  这人放手的时候,寿衣宽袖带起了一阵风,扑灭了最近的一盏红烛。男人瞬间抬眸,看向那支仅剩的蜡烛,视线一凝。

  ——蜡烛已经不剩多少了。

  寿衣男人再度看向柴雨生的目光让柴雨生打了个寒颤。

  几乎是瞬息之间,柴雨生的后背就撞上了冰冷的墙壁,眼前一道白影闪过,穿寿衣的高大身影就已经站在他身前了。

  这人移动的速度已经超脱了人的范畴,柴雨生断定他肯定不是人。

  但诈尸也没有能飞的啊?

  不等柴雨生做出任何反应,他眼前就落下了一片阴影,然后嘴唇上贴上了个柔软但没有任何温度的东西。

  柴雨生惊恐地激烈反抗,但寿衣男人力大无比,一只手就钳住他的两只手腕让他挣扎不得,冰凉的唇齿用力咬着他的,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探进了他的衣服里。

  柴雨生的连声惊叫在喉咙里化作不忍卒听的呜咽,他的嘴唇被对方咬破了,很痛,温热的血液顺着唇缝流了下来,又被对方吃进去。

  惊惧上头,柴雨生只顾着挣扎,甚至忽视了这人伸入他衣襟的手多么驾轻就熟。这只冰凉的手熟练地找到他胸前的暗袋,然后两根手指就挑开口,从里面捻出一卷红丝线。

  这男人找到红丝线的一头,甩开,快速在柴雨生的手上绕了一圈,又在自己手上绕了一圈,末了单手打了个结,拿住一根线头。

  做这一切的同时,他都没放开柴雨生的嘴。

  柴雨生长这么大根本没遭受过这等非礼,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会被凌辱至此,被人摁在墙上为所欲为,怒火顿时从心底腾起。

  终于,在这寿衣男人松嘴的一刹那,柴雨生一声暴喝,就龇着牙咬了过去——

  他拳脚动弹不得,用牙也要把这死尸的鼻子咬下来再跺上几脚!

  但柴雨生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狠狠咬住的是一根红线的线头。

  那男人的闪避速度根本不是柴雨生能预料的,对方在他咬过去的一刹那就把脸退远了,反而把那根红线的线头举到眼前,让柴雨生咬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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