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压着怒气说:“可您不是说我和我丈夫有缘吗?那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确实,您说的这个问题我也很不解……”柴雨生摸着下巴道:“确实是没道理的。”
顿了顿,柴雨生继续说:“只要是正缘,那就不会有第三者,如果有第三者,那就不是正缘。什么勾引被勾引都是借口,根本就是无缘而已。”
赵夫人盯着柴雨生,过了许久,如同败下阵来似的,低下头道:“我知道,我实在是强人所难了,对不住。这样,雨先生,我改一下拜托您的方式行不行?”
“您就按您正常做生意的价格,我付给您,您就当陪我一介女流去找个人罢了。”
柴雨生愣了一下,还没答应,赵夫人又道:“我现在身边没有任何信得过的人。我丈夫昨夜又失踪了一次,今晚他虽然在家熟睡,可我却无法跟他睡在一张榻上了,我实在受不了了!”
说着说着,赵夫人直接捂住了眼睛,泪水从她的指缝中间渗出来。
她呜咽着道:“他根本不承认他夜里出去过,更不承认他是出去见女人,我又看他实在是不似撒谎,真的是……”
“我现在看见他就又恶心又害怕,但在孩子面前我还得控制自己,老人那里更是不能说,我实在……”
“好了,好了!”柴雨生不忍心继续听下去了,说:“我答应了!别哭了。”
赵夫人顿了下,慢慢从手掌里抬起脸,狠狠抹了一把肿成粉红桃子的眼睛。
柴雨生想了会儿,微笑着举起两根手指:“因为您不是找我结冥婚的顾客,我就权当给邻居帮个忙,只收这个数。”
赵夫人吓了一跳,问:“二、二百两?”
柴雨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二十两。”
“好,好!”赵夫人连忙从袖子里掏出荷包来,立刻就取出二十两排给柴雨生。
柴雨生收了钱,对赵夫人道:“现在太晚了,而且既然您丈夫今晚在家,您就先回去休息。我们明天再商量到底怎么做。”
赵夫人舒了一口气,表情几乎要哭出来似的,但总算心安了。她站起身,握了握柴雨生的手,说:“好,谢谢雨先生。明日正好我娘来接孩子,让他们回我娘家,我也放心些。那我明天把孩子送走就来找您!”
柴雨生道:“没问题。还是您想得周到。”
柴雨生送赵夫人出来,又跟她聊了两句。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他把门打开,面向赵夫人道:“那您放宽心,明天见。”
赵夫人微笑着点了下头,但下一瞬,柴雨生就见她的脸刷地白了。
赵夫人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地站在原地,紧接着条件反射地向后退去。
柴雨生连忙从打开的门缝看向门外——
一个男人无声无息地站在柴雨生的门口正中央,站得笔直僵硬,并且表情极其不正常。
正是赵夫人的丈夫。
他眼睛紧紧盯着赵夫人,嘴巴却咧开,露出上下两排雪白的牙齿,在漆黑的夜色里反着光。
这个男人像是在笑,但笑得非常诡异。
第37章 狐狸精
赵夫人接连往后退了几步,重心不稳地摔在了地上。
她丈夫仍然站在原地,咧嘴笑着,一动不动。
柴雨生一看那男人的脸,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然后下意识用后背把院门给撞上了。
砰!
接着,咔!
他又把门闩给插上了。
柴雨生胆战心惊地咽着口水,讪讪地看向瘫倒在地的赵夫人。
“……要不,您先在我这里躲一晚上?……等天亮再回家?”
赵夫人死死捂住嘴,眼里的惊恐尚未消散,双目含泪,点头如敲鼓。
于是二人重新回了屋。
柴雨生又去煮了热姜茶。
两人一人一杯捧在手里压惊,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柴雨生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姜汤,把手指握了又握,又张开手盯着一手的冷汗,轻轻咳了一声。
“我要先问一件事。”
“什么?”赵夫人受惊过度,过于迅速地抬头问道。
柴雨生说:“刚刚在门外,我只扫了一眼他的面容,并没有看得很清。那真的是您的丈夫吗?”
赵夫人的眼睛一直惊恐地圆睁着,此刻闻言浑身颤抖起来。
“……是,是……”
她哆嗦了好一会儿,救命似地抓住那杯姜茶,茶汤都洒了些出来。
“怎、怎么了,吗……?难道,他,他……”
柴雨生浑身发凉,僵硬地拿来一块抹布擦起桌面上的水渍。擦了一会儿,他把抹布叠起放到一边,交叉双手,看向赵夫人。
“赵夫人,从刚刚那一眼看上去,我认为……他不是您的丈夫。”
尽管是自己说的话,柴雨生都觉得吓得要命。
他努力平静道:“至少,刚才外面那个人,跟我曾经见过的您的丈夫,面相完全不一样。如果真的是您的丈夫,那只是您丈夫的皮囊,皮囊之下是谁,我不知道。”
赵夫人双手抖着,张大嘴,呼吸急促起来,柴雨生害怕她会晕过去。
柴雨生强行镇定道:“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等到天亮,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您别太担心,就先在这屋里呆着,我去找点东西。”
柴雨生站起身,在赵夫人恐惧的注视下,走向小书房。
自从事冥婚行业以来,柴雨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事,知晓姻缘并非人想象得那么简单,而是牵扯到多方领域,包括生死、丧葬、术法、符咒、佛家、道家、民俗、法制……等等等等。每一个领域都包罗万象,有数不尽的东西要学。
但柴雨生不怕困难,他干一行,爱一行,既然做不成月老,他就做鬼媒人,而且要做最棒、最专业的鬼媒人。因此,为了职业发展的缘故,他收集了很多偏门的书籍,时不时就取出来翻看学习。
柴雨生的家很小,这个小书房本来不存在,是由一个帘子隔断出来的,柴雨生掀开帘子前还对赵夫人宽慰道:“我就在这儿,您有事就喊我,不用害怕。”
赵夫人忙不迭点头,显然还是慌得很。
一走进小书房,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用镇纸压着的“祭我”。
“唉……”
柴雨生颤抖着叹了口气,摸了摸这幅血字,小声嘟囔道:“大哥,要是你在就好了,你那么渊博,什么都知道……”
他话音落下不久,这幅字的一角就向他手的方向折了一下,但柴雨生没看见,因为转头去看书架去了。
柴雨生仰头把书挨个抽出来,找有没有相关的。他心里念叨着:“明明相貌同前,可面相却变了,这是为什么?这里可不是邪神创造的虚幻世界,按常理推断,首先有可能是生了疾病……”
柴雨生手头是一本医书,他快速把书翻了一遍,扔在一边。
“不对。症状对不上。”
柴雨生皱着眉头又翻开一本,思忖道:“夜不归宿,幽会女人,且那女人很……骚……”
骚?
为什么会是这个形容?
柴雨生福至心灵,猛地掀开帘子问赵夫人:“赵夫人,您说您丈夫之前幽会的那个女子很‘骚’,为何会那么说?”
赵夫人被他突然探出头来吓了一跳,又洒了半杯水出来,手忙脚乱地拿抹布擦拭。
“因为……”她见柴雨生神色认真,皱眉想了一阵,嫌恶道:“她比青楼里最不知廉耻的妓女还不要脸!在大街上,大街上……什么动作都敢做!”
“她,她甚至还……伸出舌头来舔我丈夫!简直不是人!”
柴雨生听她气愤填膺地说完,眼里划过一抹亮光。他点点头,但没解释,接着又缩回小书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