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雨生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了下,“我先出去看看。”
他刚抬起脚,小书房里就传来了不明声响。
赵夫人吓得一激灵,脸都白了,柴雨生也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对赵夫人说:“没事,可能又是我书没放好,滑下来了。”
柴雨生走进小书房,见果然是被镇纸压住的那幅字在作祟。
血字纸张的四个角统统竖立起来在空中抖擞着,柴雨生一进来,就拼命朝柴雨生的方向弯折。如果没有镇纸压着,这张字绝对会飞起来。
柴雨生摸了把自己的鸡皮疙瘩,压低声音问:“大哥,又有何指示?”
那四个角使劲朝柴雨生伸去,大有把自己撕裂也要扑向柴雨生的势头。
柴雨生吞了下口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让我随身带着这幅字是吧?”
四个角立刻点头。
柴雨生轻笑一声,把这张大纸从镇纸下面解救出来,规规矩矩地叠成块,塞进自己怀里。
“大哥,你可得保佑我啊。”
第39章 名侦探柴雨生
柴雨生从小书房撩帘子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笑。
但在赵夫人看来,柴雨生的反应就显得非常诡异,眼睛瞪得更大了,做出防备的姿态来。
柴雨生连忙把表情调整成振奋的样子,握拳道:“我又看到了有用的资料,真高兴!”
赵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柴雨生,过了半晌点了点头。
“哦,好,好。”
一进院子,柴雨生就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他看着远处的院门,激灵了一下,然后走向院子里种的树,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爬到一半的高度的时候,柴雨生看见了院墙外的情况——
雨前街已经有零星的行人了,而他家门口并没有人站着。
——赵夫人的丈夫已经走了。
柴雨生心下稍安,从树上下来,拍拍手上的灰,对赵夫人道:“放心吧,他不在外面了。”
赵夫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柴雨生锁好门,和赵夫人径直过了街,走向雨前街三十六号甲。
一进院,赵夫人就给柴雨生指了她家房子的大梁。因为天刚亮,光线不足,柴雨生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大梁的具体位置。他小声问道:“我要上去,有梯子吗?”
赵夫人想了半晌,道:“有,在房子后院!”
柴雨生和赵夫人一起从后院把梯子抬了过来。
上梯子前,柴雨生嘱咐赵夫人道:“先不要进屋,不要和您丈夫打照面,一旦有事,就往大街上人多的地方跑。”
“好。雨先生,您小心!”
赵夫人的家举架很高,柴雨生越往上爬,腿越抖。
他瞄准的位置就是正梁的合缝处。
按照祝祜给他的提示,如果赵夫人家真的被下了蛊,那蛊物就应该放在这里。
柴雨生双手紧紧抓住梯子,仰起脖子仔细观察。
屋顶没有照明,非常昏暗,过了好一会儿,柴雨生的眸子才适应了这个环境。
他仰头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分辨出,在房梁的合缝里,确实有个薄片一样的东西塞着。
——真的有!
柴雨生吞了下口水,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站姿,浑身的肌肉紧绷,确保一只手牢牢抓紧梯子,然后小心地伸长另一只手,想要够那个薄片。
周围静得恐怖,一丝声音都没有。
柴雨生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紧张的呼吸声,还有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就差一点了!
柴雨生整个人向前倾去,谨慎地移动重心,一只脚微微踮起,手伸得更加长了,就在这时——
柴雨生忽然感受到他的后颈处,有一道粗重的鼻息。
这道鼻息很热,高于他的体温,而且带着一股奇异的骚臭,就像是……狐狸的气味。
柴雨生一瞬间浑身僵硬,他顿了一下,然后陡然把那个夹在房梁中间的薄片拔了出来!
柴雨生一拔下那个薄片,就飞快地双腿腾挪下梯子。他这辈子没爬得这么快过,双腿像是飞起来一样在空中打转,好几次都在肌肉痉挛的边缘,险些踩空。
最后三凳梯子,柴雨生直接没踩,从空中跳了下来,摔在地上打了个滚。
他在地上一刻也不敢停留,爬起来就拔腿冲向外面。
赵夫人正焦虑地站在大门口等着,见柴雨生大惊失色地跑了出来,顿时也吓得脸色发白,条件反射地转身往外跑。
柴雨生上气不接下气:“没事,没事了!等等……”
他扶住膝盖大口喘气,此时天光更亮了,在白日的室外,狐妖是不敢伤人的。
柴雨生的一只手一直紧紧握拳,等他喘匀了气,才把这只手打开,因为刚才太过紧张危急,他的指头都僵住了,需要另一只手把手指掰开才行。
他低头看向这个薄片——
果然是一只竹片,上面画了一幅破瓦还有一把断锯,反过来还有“冰消”二字的刻痕。
柴雨生笑了声,对赵夫人说:“赵夫人,快拿火盆来。”
火盆里升起大火,柴雨生把这竹片给赵夫人看了,然后扔进火里。
竹片很快化作灰烬。
几乎是同时,屋子里传来了男人的呕吐声。
“呕——!!”
赵夫人一听,就对柴雨生说:“是我丈夫!”
男人的呕吐越来越剧烈,仿佛要把心肝脾肺全都呕出来,没多久,孩子也被吵醒了,屋里响起了小孩慌乱的脚步声。
“爹!”
“爹爹!你怎么了?!”
原本只是丈夫的呕吐,赵夫人仍能警惕地站在院子里,问柴雨生该怎么办。但一听到孩子的声音,她立刻就冲了进去,什么都不管了。
柴雨生只得也跟着跑了进去。
他们一路进到卧房,门是开的,两个孩子已经在里面了。赵夫人一把抓过两个孩子,如同老母鸡搂小鸡一样,死死用胳膊夹住他们,惊魂甫定地看向柴雨生。
柴雨生接近男人,见男人完全没有意识地平躺着,呕吐得如此厉害,眼睛都没睁开。
呕吐物如同喷泉一样从他的口鼻喷出,全脸全身连同整个床榻都被弄得污秽不堪。柴雨生也顾不得了,连忙把人翻过来侧趴,让他正常呕吐,防止他窒息。
房间里弥漫着令人无法忍受的刺鼻臭味。
“先带孩子出去!”柴雨生回头对赵夫人大喊道。
赵夫人惊慌地点头,然后夹着两个孩子手忙脚乱地往外走。
柴雨生观察了下这男人的呕吐物,发现其中混杂着很多灰黑的胶状物。
他虽然不是大夫,但能看出这并不是正常人体内会产生的东西。这些胶状物并不能在空气里存留,而是很快就消失了。这应该就是蛊离开人体的表现。
柴雨生立刻把窗户打开换气,又过了一会儿,男人的呕吐减轻了,并且眼皮开始颤动。
“李先生,李先生!”柴雨生叫他。
“……嗯?……谁……”李先生呕了最后一阵,艰难地撑着身体试图爬起来。“夫人……夫人……”
柴雨生见他恢复清醒,喜出望外,赶紧顺着窗户喊:“赵夫人!快来!您丈夫醒了!”
赵夫人却没有立刻赶来。柴雨生听见外面响起了马车声,又听见赵夫人很急促地跟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还夹杂着小孩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赵夫人才急匆匆走了进来,对柴雨生先道:“我娘刚来了,我把孩子让她带走了。”
柴雨生对她安抚地点了点头,慢慢扶着李先生坐起身,笑着说:“没事了。您丈夫中的蛊已经解了。”
“夫人……”李先生虚弱而狼狈地瞧着远远站着的妻子,眼泪汪汪地说:“我到底是怎么了……”
在赵夫人给李先生清理了之后,柴雨生终于和他们在院子坐了下来,也被招待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