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刻武夫就青筋暴起,大喝一声,举刀对着胡应物砍来。
“看刀!!!”
胡应物在原地微笑,武夫的刀劈到他的头发都不闪,然后骤然消失在众人面前。
除了柴雨生,所有人都震惊得大气不敢出。
那武夫在胸前举刀,前后左右转了几圈,胸口激烈起伏,显然已经慌了神。
正这时,胡应物突然在武夫身后显形,无声地贴着对方的脚步一起走,如同背后灵。
武夫看到众人惊慌的眼神,意识到了什么,他脚步一顿,下一刻把刀向身后劈去!
胡应物再度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后,反手握住他的脖子。
“胡家大院是个愉悦之境,不许动武哦。”
胡应物贴着武夫的脸,温柔地说:“把刀放下,好不好,嗯?”
武夫被拿捏了命脉,咬牙切齿,一语不发,颤抖地把刀慢慢落下。
胡应物再度笑起来,拍拍手道:“那么接下来,就请各位随我来,我们要开始第一个行程啦!欢迎参观——胡家大院的圣地。”
说罢,胡应物竟然径直朝那棵榕树直走过去,然后消失了。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柴雨生,整个人好似还在状况外——
不是,等等……
什么都没搞明白呢,怎么这就开始了?
这棵榕树就这么大点,不一脚就穿过去了?
“圣地”就这?
柴雨生在原地愣了一阵,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在榕树外站着的人只剩下他了。
所有的人都已经跑进了榕树里面。
柴雨生不安地扭头看了看周围,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大哥我来了,你快出现吧!!!”
然后也一头扎进了榕树里。
第46章 榕树惊魂
柴雨生对榕树一直有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和熟悉感,他曾经的月老庙里也种了很多榕树。
不过这棵树可比原来月老庙里的小太多了。
柴雨生是这么以为的。
但等他一头扎进去,傻眼了。
从外面看上去,这棵榕树确实不算很大。可一进来,就会发现这棵榕树的空腔和气根多到令人头皮发麻——每一条气根都深深扎入土地,形成无数的空腔,气根盘根错节缠绕复杂,人从其下走过的时候如同穿行在迷宫当中。
柴雨生小心翼翼地往里走,鸡皮疙瘩慢慢爬了起来。
榕树的每一根枝条上都被系了无数的祈福牌,每一个空腔前面都垂下来厚如挂毯的祈福带。进来的人简直是置身于一片红海,前后左右不辨方向。
更加令人惊叹的是,这些东西似乎有着绝佳的隔音效果,柴雨生走进来没几步,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除了他自己发出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
柴雨生在一个又一个榕树的空腔里缓慢穿梭,不断拨开挡在面前的祈福牌和飘带——这些东西异常的长,末端都在地上打弯,如果不伸手拨开这些东西,连下一步该往哪儿走都不知道。
柴雨生默默抓过手里的祈福带,把它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竟没从上面看出一个字来。而悬挂着的木质祈福牌上也是空的,正反都没有刻字。
这有点奇怪。祈福之用的东西,怎么会一个字都没有呢?
柴雨生慢慢抬头——头顶的光线极暗,早已看不见树冠,全是从气根上高高垂下的祈福带,一丝声音都没有。
而他的四周,没有任何跑进来的人的影子,榕树就这么大,可这么多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柴雨生咕咚吞了下口水。
这棵榕树,不太对劲……
在真实世界里,榕树有着“独木成林”的特性,也就是说,榕树的气根扎入土壤之后,可以形成新的支柱根汲取养分,因此气根越多,榕树的占地面积就越大,最大的榕树一棵可以覆盖数顷。
而这棵榕树,按照它拥有的气根的数量推算,应该至少有半个宅邸那么大才对,可柴雨生在外面的时候看得很清楚,这棵树并没有这么大。
更不对劲的是……
他在榕树里已经走了很久了,竟然只是在气根形成的空腔当中穿来穿去,压根没有找到这棵榕树的树干在哪里。如果气根距离树干很远的话,也表明这是一棵很大的榕树,绝不是他之前看到的那样。
总之,这棵树外面的规模和里面的实际哪哪都对不上。
柴雨生心里的不安越来越甚,撩开祈福带往前走的速度越来越快,一个劲儿地往前冲。
他这样走了好一会儿,在某一瞬间突然停下脚步。他意识到——
他不记得路了。
这些密集的错综复杂的气根,还有无数令人眼盲的祈福牌和飘带,已经让柴雨生彻底迷失在了这棵榕树里。
柴雨生一刹那浑身冷汗。
柴雨生集中精神,侧耳听了许久,依然什么都没听到,只有自己越来越恐慌的呼吸声。
他吞了下口水,盯着眼前这堆长到垂地的祈福牌和飘带,它们因为自己刚刚的触碰而晃悠着,但没多久就会恢复静止,变成让他一点印象都没有的样子。
这样不行。
如果这是个迷宫的话,不记得自己走过的路是致命的。
柴雨生的大脑飞速运转,忽然间灵机一动。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搂过来一把祈福带,然后把这些碍事玩意打了个结。
小范围内的视野立刻清爽了。
柴雨生的心一下安定了,开心地咧开嘴。
“嘿嘿。”
——这样把祈福牌一簇一簇地打起结来,不就给自己记下来路线了嘛!
绝不会再迷路了!他可太聪明了!
柴雨生乐呵起来,充满信心地往前走,每走一步都给一把飘带打结,手法非常娴熟,如同系红线打结一样。
“这可真是回归老本行,专业对口……”
柴雨生喜滋滋地又往前走了一步,又搂了一捧飘带,就在他再次起手打结的时候,他视线一抬,一股冰冷的恐惧骤然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
“啊啊啊啊啊啊——!”
就如同掀开新娘子的盖头一样,柴雨生刚刚捞起那一捧红飘带,后面露出了一张狰狞的死人脸。
他和这具死尸只有一层飘带的距离。
因为太猝不及防,柴雨生大叫着松了手,怀里的祈福带重新荡回原处,微微颤动着。
他浑身的血都凉了,僵在原地,视线死死盯着面前的这些带子。
他在原地惊悚了好长时间,才屏住呼吸,颤巍巍地伸手,试探地撩开这层飘带。
但是飘带后面没有人了。
柴雨生一瞬间脊背发凉,不敢动作。
这,这是怎么回事……
柴雨生机械地把手收回来,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下意识地回头想要看一眼自己开出来的道,接着整条脊梁都缩了起来——
他的身后,他系了一路绳结开出来的道中间,正正站着刚刚那具死尸。
柴雨生大骇,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直接吓得泪都出来了,可紧接着却把眼泪猛地一擦,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具死尸已经腐烂了,像是从棺材里刚挖出来的一样,但柴雨生还是认出来了他的脸——
这是三年前,他还是月老时,经手离奇死亡的第一对姻缘里的那位乡绅之子。
“怎,怎么会……”
柴雨生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见这具尸体向他直直伸出双臂,凄厉的喉音从已经白骨化的嗓子里传了出来——
“偿命……偿命……”
柴雨生手脚并用地往后退,挣扎着爬了起来,转身就逃。
这一路狼狈极了,因为榕树的气根繁多,又绑满了祈福牌和飘带,柴雨生每走几步都会绊倒,或者撞树。即使这样,他都死死捂着嘴不敢哭出声,生怕后面的死尸追上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柴雨生跑了没两步,一掀开祈福牌,后面出现了一个新的死人。
——仍然是三年前离奇死去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