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姬嫣红的唇抿成一道线，凝重地道：“榕树里的事就不说了。我房里也是在关门的一刹那闹的鬼，那女鬼穿着红嫁衣，在各种有影子的地方出现，一直大喊‘救救我’。”
“她看上去像是在逃命，最后逃到了那个浴池里，我走过去，那池子里的水就变成了血，那女鬼说的最后几个字，我不太确定是否听清了，但听上去像是……‘给我皮’。”
“皮？”张远舟的表情很难看，“这也太诡异了……”
“不过，小生听到的，也是非常惊悚，吴姬妹妹，你不要怕，小生会保护你。”
吴姬如同没听到一般，对张远舟的谄媚冷脸相对。
张远舟抿嘴笑了笑，阴森森地对众人道：“小生屋里那个女鬼，一直在重复一个问题，像是索命似地问我她自己的名字，不停地问——‘我……叫……什么……’”
柴雨生想象了下那幅场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时，祝祜突然插话：“你用你的传家宝照过吗？那女鬼有真身吗？”
张远舟愣了愣，他看向祝祜，眼睛微眯，“没有。小生吓坏了，旁的事哪还顾得上啊。”
柴雨生看看张远舟，又看向祝祜。从张远舟说那小铜镜是他的传家宝开始，祝祜似乎就对那个小铜镜特别留意。
柴雨生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那个小镜子到底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黄师爷摸了摸下巴，道：“老夫所见的女鬼，是个新嫁娘模样，样子非常可怜，不停地说‘救救我’。”
“她在老夫这里也是到处乱跑，哪里有影子就跑去哪里，在最后那声尖叫响起之前，她说——‘带钱’。”
剩下还有柴雨生、小美、周大少爷没有发言。
柴雨生看了看另两个人，道：“我看到的东西和各位都差不多，但听到的内容不一样。”
“她也向我求救了，而且还向我提问，内容是‘我到底是怎么死的啊’。”
吴姬确认道：“……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柴雨生默默点头。
吴姬还盯着他，顺带怀疑地盯着祝祜。
柴雨生道：“我没有说谎。信与不信，请随意。”
小美看了看他们，道：“那个女鬼对我说的是‘快来救我’。”
众人都看着小美等他继续说下去，但小美说：“没了。可能也说了点别的吧……但我太害怕了，就记得这一句。”
接着，周大少爷流里流气地开口：“我房里，本来是有俩美女的，刚刚那俩美女都没了，没劲。我就躺在那儿，那女鬼就坐上来了。”
他一脸猥琐地舔了舔嘴，像是在意淫似地，道：“她跟我说，她在村里。”
所有人都说完了。
武夫最后开口，“多谢各位的配合。”
“我们现在终于可以有一个初步的分析了。在每个人的房里都出现了女鬼，从那女鬼所说的话，我们可以得出以下内容。”
“首先，那个女鬼有冤情，需要我们还原案件的真相。这个案子可能跟蛊有关。”
武夫按照梳理线索的顺序，说到谁就看向谁。他先看向张远舟。
“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然后武夫转向柴雨生。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武夫接着看向黄师爷和小美，“要救那个女鬼，首先要找到她，她说要快去救她，并且要带钱去。”
武夫又看向周少，“她在村里。虽然目前我们对这个村一无所知。”
最后是吴姬。武夫看着她道：“最后是我暂且无法理解的一点，她说要给她皮。”
短短几句话，把一切都理清了。
吴姬不住点头，赞叹地看着武夫，看了会儿，问：“你是捕快吧？”
武夫愣了愣，“……很明显吗？”
众人都点头如捣蒜。
武夫笑了下，脸上的络腮胡瞬间看上去都可靠很多了。
“那我就不隐瞒了。我是七扇门的副总捕头，姓江名文华。”
柴雨生睁大了眼。
在外面的真实世界里，有一个负责司法和治安的强大机构，叫做“七扇门”。
关于七扇门的能人轶事有很多，其中跟眼前这位密切相关的就是——
“你就是那个能生啖狐肉、徒手撕狼的江文华？？？”张远舟没忍住，嚷了出来。
周少直接打了个寒颤。小美似乎也哆嗦了一下。黄师爷和吴姬则看上去满脸敬仰。
江文华拱了下手。
“正是在下。”
就跟发表结案陈词似的，江文华道：“我希望大家都积极配合、坦诚相待，好顺利从这个世界出去。”
第53章 可疑人
有这样一位智勇双全的名捕在场，空气里的沉重一扫而空，气氛顿时轻松多了。
柴雨生也忍不住放松下来，肩膀下沉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在紧张地耸肩。
祝祜忽然看向江文华：“你真的曾经生啖狐肉？”
江文华答道：“确有此事。那年我在长白山查案，不料大雪封山，我被困在山里足足三日，没有火源，唯有猎狐来食。”
祝祜颔首，道：“那就解释了为何只有你在榕树里未见狐妖化形，在房内也未见女鬼。食狐肉者不蛊，啖其肉令人不逢妖邪之气。”
江文华浓眉一紧，思索道：“难道女鬼特意把蛊的事说给我，是因为只有我不会中蛊？”
祝祜摇头，“‘蛊’之一字包罗万象，可能是咒诅、疫病、死物、活物。触发蛊的条件也千变万化，可能是饮食，可能是事件，还有特定的时间地点甚至动作，等等。如果说仅吃一口狐肉就能对所有‘蛊’免疫，是夸大其词。”
祝祜说完就闭上嘴，云淡风轻地接受柴雨生崇拜的注视。
众人静了片刻，黄师爷道：“这位公子说得极是。”
瘦老头赞赏地看了眼祝祜，徐徐道：“从中医角度来说，一切使人不调的皆为‘蛊’，而狐肉温无毒，可治疮疥、惊痫，梳理五脏邪气，祓毒去寒，补虚劳。狐胆更有妙处，当邪疟发作时，取之温水研磨灌入喉，可治人暴亡。狐肠呢，则需要阴干，然后……”
“等等等等！呕——”周大少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要吐了。
小美也像是被这番话给吓得不轻，五官都皱在一起，嗓音都夹不好了，沙哑地问：“不会狐狸什么部位都能被人……入药吧？”
黄师爷笑着点点头，“正是！狐肝、心、目、鼻、唇、足、涎水、皮，甚至整颗狐头、狐阴茎、乃至狐屎，都是上方良药，医书中均可查考。”
小美又惊又惧，呕了一声，连忙捂嘴。
张远舟听得津津有味。
柴雨生惊讶地看向祝祜，求证这老头说得对不对，得到肯定后，张大了嘴，觉得又长见识了。
吴姬一言难尽地道：“好像有点偏题了。不过你提到狐狸皮也有药用，有无可能那个女鬼要的就是狐皮？”
黄师爷和江文华都思索起来，时不时交谈几句。
柴雨生原本也想加入他们的讨论，但还没迈出脚，就被祝祜牵走了。
祝祜带他走远了点，压低声音对他说：“还是跟上个世界一样，不要相信任何人。”
柴雨生捏了捏他的手指，笑眯眯地：“嗯嗯。我只相信你。”
祝祜一把攥住柴雨生的手让他不能乱动，严肃地说：“小心点。这六个人里，至少三个都有问题。”
柴雨生僵了一下，立即正色。
“……什么？”
“第一个是张远舟。”祝祜注视着柴雨生的眸子，“你可看出来了？”
柴雨生“呃”了下，吞了吞口水道：“我只发现你特别针对他那个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