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突兀响起,陈月后背一僵,转头发现接电话的人是爷爷。
“什么?”陈老爷语气提高:“朝暮生带着保镖要半夜爬楼?”
“爷爷?”陈月立刻回头:“发生了什么事?”
她发现陈老爷似乎因为怒火在微微颤抖,上前扶住陈老爷的胳膊:“您没事吧?”
“夙沉烛身边的那个助理,半夜要爬楼赏景。”陈老爷气得胡子都歪了:“无知小儿,简直不把我陈家放在眼里。”
谁半夜赏景?
朝暮生?
陈月几乎不能把这种嚣张行为跟朝暮生挂钩,无论怎么看,朝暮生都不像这么不讲理的人。
不过当她扶着爷爷赶到北院木楼下时,确实看到了朝暮生以及他带着的五六个彪形大汉。
“陈大少今天下午还有时间与我们公司的刘铭金登高望远,现在我连上个楼的资格都没有?”朝暮生双手抱胸,阴阳怪气道:“怎么,你瞧不起我?还是觉得我在老板心中,没有刘铭金重要?”
陈宥从没有像今晚这么憋屈过。
下午他确实陪昆仑刘秘书登高望远了,并且还故意抬高刘秘书,贬低了朝暮生几句,但这都是他私下跟刘秘书做的,朝暮生怎么会知道?
你们俩搞竞争吵架,折腾他这个外人有意思吗?
想到朝暮生与刘铭金之间的矛盾,是他爷爷安排玄先生挑起来的,陈宥就更加头疼了。
明明一切都如爷爷所料,为什么最后受折磨的是他?
“朝先生,您误会了。这栋木楼年久失修,里面又没有照明设备,我是担心您受伤。”陈宥无奈道:“不如我们换个地方,我亲自陪您登高望远。”
“说这么多,还不是瞧不起我。”朝暮生对身后一个保镖抬了抬手:“开灯。”
保镖把手上的户外高强度探照灯打开,陈宥差点被闪瞎眼睛,他遮住白茫茫的灯光:“朝先生!”
神经病,谁逛别人家园子,还带着探照灯?
前几天看朝暮生挺正常,今晚怎么癫成这样?
“我自带照明工具,陈大少不用担心我看不见。”朝暮生抬了抬下巴:“去给我开门。”
陈宥无奈苦笑:“好的,朝先生。不过我没有木楼的钥匙,请您等我联系管家过来。”
“身为陈家大少爷,你开个门还要去联系管家。”朝暮生啧了一声:“这个陈园究竟是你说了算,还是管家说了算?”
陈宥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后又恢复正常:“管家陪伴爷爷多年,虽然不姓陈,但在我心中跟家人也没有差别。”
闻言,朝暮生挑了挑眉。
论收买人心,陈宥比陈放会太多了。
他从保镖手里接过手持电风扇:“跟你说这么久,都把我说热了。”
陈宥:“……”
那你赶紧回去啊,非要在大半夜爬楼。
一栋破木楼究竟有什么好爬的,又没有金银珠宝在里面。
“朝先生。”陈老爷见大孙子在朝暮生的胡搅蛮缠下落了下风,不得不选择开口:“不知今日是什么好日子,朝暮生竟然有夜半登高的雅兴?”
“陈老先生。”朝暮生看向陈老先生,脸上笑意更浓:“我还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陈老先生也一样。”
“园子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要睡着也难。”陈老爷看着朝暮生身后那些手里提着各种东西的保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夙沉烛那么清醒一个人,就任由助理大半夜胡闹,也不怕他影响昆仑的形象?
也对,园子里谁不想讨好夙沉烛,就算朝暮生今天反客为主,在陈园闹翻天,其他宾客只会假装没看见。
就像他们陈家人在外面无论做什么,永远都不缺捧场的人。
“上了年纪的人,睡眠质量确实比不上年轻人。”朝暮生似乎没听出陈老爷话里的暗讽,反而善解人意地看着陈老爷:“我们老家村口七十岁的大爷,每晚三点起床浇地里的菜,您这种情况也正常。”
在场的陈家人:“……”
谁不知道老爷最不喜欢别人说他老,说他比不上年轻人。
朝先生这话不是安慰,是在往老爷心口扎刀子啊,孙辈里最受老爷子疼爱的陈宥,此刻都不敢开口说话,死死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
“朝先生说得对。”陈老爷笑容温和得可怕:“年轻人气盛无畏,行事一往无前不计后果,上了年纪的人确实比不上。”
“没事,人老心不老,只要保持好心态,天天都是年轻人。”朝暮生皱着眉:“不过木楼的门怎么还没打开?”
“朝先生,里面供奉着家母与内人的牌位,没什么好看的。”陈老爷语气郑重:“您请回吧。”
“我记得上次陈老先生还跟我说,这只是一栋普通的木楼,怎么今天又说里面供奉着亡人牌位?”朝暮生用怀疑地目光盯着他:“你该不会是在骗我?”
“此楼平平无奇,朝先生为何要坚持进去?”陈老爷答非所问:“来者是客,我们陈家尊重每一位客人,但我同样希望朝先生不要让我为难。”
“我懂了。”朝暮生恍然点头:“原来陈老先生想赶我跟夙先生离开陈园,不用您老费心,我现在就回去告诉老板。”
陈宥大惊失色,朝暮生他是不是疯了,在外面胡闹就算了,居然还把把夙先生拉下水?
他一个小小的助理,难道还能代表夙先生?
“等等!”陈老爷铁青着脸色开口:“朝先生不要误会,我并无此意,夙先生能到鄙处做客,是我三生之幸。”
这两日因为夙先生到陈园做客,陈家的股价一涨再涨。他就算再想昆仑内部出现混乱,也不会自大到认为现在的陈家,能斗得过昆仑。
“哦。”朝暮生拖长音调:“所以只是单纯地瞧不起我?”
陈老爷脸上慈祥的笑容已经挂不住:“朝先生同样是我们陈园的贵客。”
“陈老先生不愧是纵横商界多年的大人物。”朝暮生似乎被陈老爷的话哄好了,他看了眼陈宥:“比你的大孙子有眼光多了。”
陈老爷抬头看了陈宥一眼。
难怪平时很正常的朝暮生今晚突然发疯,原来是你招惹了他。
陈宥有苦说不出,挑拨朝暮生与刘秘书是爷爷的计划,他只是顺着爷爷的意愿往两人的矛盾上添了把火,谁能想到朝暮生脾性会这么大,仗着夙沉烛的纵容,在陈园闹这么一出。
早知道朝暮生会这么癫,他今天下午就该死死待在房间里,哪里都不去。
“听说夜半是灵魂出没的时刻。”朝暮生仰头看着木楼:“曾老奶奶能养出陈老爷你这么和蔼可亲的儿子,她一定也是个善良美好的人。”
夜风吹过,匆匆赶过来的管家突然打了个寒颤。
“这个时间段给她上香,她是不是更容易听到我的祈祷?”朝暮生一本正经:“我在陈园住了两三天,也应该给老人家上一炷香。”
陈宥:“……”
大半夜给别人家祖宗上香求保佑,你是人啊?
后悔,他真后悔。
才短短两天,明明朝暮生就站在自己面前,陈宥已经开始怀念他讲理又风度翩翩的模样了。
“管家来了?”朝暮生笑眯眯道:“快给我开门吧。”
管家顶着一张困倦的脸,扭头看向陈老爷。
他老胳膊老腿的,大半夜让他跑来跑去,这些人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
“朝先生有心了。”陈老爷低咳几声:“只是陈家没有夜半上香的传统,如果朝先生真有此心,不如明天早上再来。”
“我要上香就等明天,刘铭金跟大少要盒茶叶,大少当场就双手奉上。”朝暮生把蛮横不讲理写在了脸上:“你们等着,明天一早我就带夙先生离开你们陈园。”
“不必等明天。”一道深色人影出现在众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