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婆外传:盂兰古卷(134)

2025-09-17 评论

  说罢一推阮玉山,提步就走。

  阮玉山不追了。

  钟离四如今稳固了根基,暂时不用他前去陪练,反而更需要一个人独处,与破命好好磨合——这是钟离善夜近日才说过的。

  那天雪地里他耍赖亲人,便是因为这一程练功已近尾声,时间不再那么紧张了。

  然而钟离四跟破命的磨合,却远不如和他练功那般顺畅。

  寒冬腊月的天里,钟离四不爱起床,破命也不乐意练功。

  ——更主要的原因,还是钟离四先前冷落了它太久。

  一个多月的时间,堂堂神器被搁置在不见天日的兵器库里,灰都生了几层!

  因此在与钟离四的陪练过程中,破命相当地不配合。

  不仅偶尔装死,更是时常作对。

  钟离四调整气息集中玄力到左臂前方时,它就一个调头往右边打;钟离四要把它拿在手里甩花枪时,它就故意头重脚轻头地使绊子;钟离四跃下树干要借它的力量支撑落地时,它就猛然朝前蹿出去!

  钟离四被它捉弄多次,天天摔倒在山间堆积的大雪中,身上磕碰出大大小小的无关紧要却很让人心烦的淤青。

  这些淤青今天好了,明天又被破命捣乱弄出来。

  钟离四忍了又忍,终于在大雪积压得最深的那天被破命一把从树上带下来狠狠砸进雪中后,一把撑着雪地起身,抖了抖钻进他脖子里的那些雪粒子,猛烈地站在原地喘息着——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冷的。

  他恨恨瞪着前方得意洋洋躺在雪地里滚来滚去的破命,挥手道:“你滚吧!我不练了!”

  破命僵了一下,很快,像是也被钟离四这一句激得发脾气似的密密抖动起来,接着,它突然腾空,刀头对准自己前方的一根树干,蓦地往前一刺,直接把树刺穿,使得整棵樟树变成两半朝左右倒开。

  如此还不够,破命一个劲儿地朝钟离四对面的方向猛冲,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轰——轰——啪!”

  它直直破穿了数十棵树,陈年老树的树干倒在地上的轰隆声响此起彼伏,直到破命冲到了钟离四就快看不见的距离,它才停下,慢慢靠在一棵小树苗旁边,做出一副悠闲的姿态。

  “好啊,”钟离四的脸又冷又阴沉,对它的挑衅毫无反应,“那就分家,我不用你,一样可以赢过无方门!”

  说罢转头就走。

  此时在宅子里听到动静赶来的阮玉山、钟离善夜、那罗迦还有浩浩荡荡一众仆人皆呆愣地站在林子外,正撞见钟离四寒着一张脸疾步走出来。

  走到他们面前时,钟离四又忽然停下脚。

  阮玉山不明就里:“阿四……”

  钟离善夜欲言又止:“四宝儿……”

  那罗迦战战兢兢:“……嗷。”

  钟离四的视线挨个扫过他们脸上,最后横了一眼,一甩袖子离开。

  也不知是在对谁撒气。

  两人一兽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吭声。

  于是这天破天荒的,阮玉山没有亲自去给钟离四送饭。

  人又不是他惹的,他可不去触这个霉头。

  要哄也得等钟离四消了点气再哄,否则现在谁去钟离四跟前晃悠都只有挨白眼的份儿。

  除了洞府里的下人们。

  钟离四再气,也不会对着他们撒气。

  是以阮玉山打发了两个平日里最乖巧的小丫头去别院送饭,自个儿领着那罗迦去老爷子院子里蹭饭去了。

  哪晓得他慢悠悠转到老爷子院子时,钟离善夜正安安静静躺在屋檐下的竹椅子里闭目养神,双脚抬起来放在脚凳上,脸上敷满了黄瓜片,很有点闲情雅致的意思。

  阮玉山走过去,低下脑袋对准钟离善夜满脸的黄瓜瞅了又瞅:“你这是干什么呢?”

  钟离善夜从密密麻麻的黄瓜片中留出的一丝小小缝隙中睁开一只眼——虽然他作为一个瞎子,睁不睁眼都没区别,但这样表示了他对阮玉山的尊重:“美容呢。”

  阮玉山皱眉:“美容?拿黄瓜片?”

  “你懂个屁。”钟离善夜抽出枕在自己后脑勺的一只胳膊,摸了摸自己鬓间的白发,显然前段时间阮玉山对他白发的调侃使他对岁月的流逝感受到一些焦虑的情绪,“黄瓜片不仅清爽可口,还美容养颜。多敷一段日子,人就变得白白嫩嫩!”

  阮玉山不屑地哂笑一声,绕开他,准备去屋子里吃饭。

  没过一会儿,阮玉山又退回来,俯下身盯着钟离善夜。

  “你说……这东西敷了能变白?”

 

 

第80章 三斩

  几日后,钟离善夜的小院,屋檐下。

  阮玉山和钟离善夜俩人并排靠躺在廊前的两把竹椅中,双手交叠于后脑勺下方,两脚抬起放在脚凳上,满脸敷着黄瓜片,闭着眼睛晒太阳,好不悠闲。

  那罗迦躺在他二人脚下,鼻子上也敷了一串黄瓜片,此时正试着用舌头将鼻尖上方那片黄瓜舔到嘴里,好不容易够着了,嚼了嚼,觉得难吃,悄悄吐掉。

  明媚的日光晒到阮玉山古铜色的皮肤上,隐约散发出一种强健有力的光泽。

  “今儿上山了吗?”钟离善夜率先开口,同时从手边盘子里又拿了片黄瓜往下扔,正好扔在那罗迦空出来的鼻尖上。

  “还在闹脾气。”阮玉山闭着眼睛说道,“前儿好不容易打发人下山去瓦子里买了几本绝市的戏本子哄好了,一提破命俩字就变脸,晚上睡觉都不挨我了。可不敢惹。”

  “那怎么办?”钟离善夜微微偏头,“不练功了?”

  “就让他休息休息吧,大冬天起早贪黑的也累,反正日子还长。”阮玉山从自己脸上取下一片黄瓜,睁开眼睛,举着黄瓜片对准外头太阳瞧了又瞧,“我说,你这黄瓜到底管用不管?我怎么半点效果不见?”

  钟离善夜又从盘子里抓了几片黄瓜塞嘴里,嚼巴嚼巴,脆生生,甜津津:“不知道。”

  “不知道?”阮玉山一骨碌坐起来,顺便抬手接住从自己脸上掉下来的黄瓜片,“你用那么多天了你不知道?”

  “我也是听人说的嘛!”钟离善夜倍感无辜,“那多少年了,街头巷尾的小姑娘大姑娘大姨大婶子们都这么用,能流传下来,势必是有大大好处!”

  阮玉山将信将疑盯着他看了会儿,把脸一擦:“我去你的吧!”

  说着就抬腿下地,离开椅子要走。

  那罗迦当即跟着甩了甩脑袋,把自个儿脸上一排黄瓜甩得满地都是,抖擞抖擞精神,咧着嘴跟上阮玉山。

  才跟了没两步,阮玉山的步子又停下来。

  那罗迦疑惑抬头,看见阮玉山又回望向椅子里依旧自得其乐的钟离善夜:“说起来,过了年关他便又长一岁,你当真有替他保命的法子?”

  乍然听见这质问,钟离善夜神色间闪过片刻闪躲,随即道:“那是自然。”

  阮玉山捕捉到他的脸色变化,更是不信,审视着他道:“什么法子?你说说。”

  钟离善夜摸起一片黄瓜放在嘴边,不耐烦道:“说说说有什么好说的?天机不可泄露明不明白?我自家孩子,我还不会保他不死?”

  阮玉山看出来他这是和稀泥打太极,不过钟离善夜平日看着不着四六,真藏起话来也绝对守口如瓶,阮玉山一时磨不出答案,只半是玩笑半是警告地道:“倘或你做不到,我可是要来你家门口吊死的。”

  “放心。”钟离善夜笑道,“真到了那一步,我死得比你早。”

  阮玉山不接话,转眼瞥见大堂花瓶里那两株艳丽的红梅,定睛看了半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怪异感:“这两株花开得倒好。”

  钟离善夜便笑:“四宝儿隔三岔五拿血来养着呢。”

  阮玉山脸色骤变.

  他说怎么觉着这花艳得不正常,还隐约有几分钟离四的玄气。果然不出他所料。

  “急什么?”钟离善业不紧不慢挨个把自己脸上的黄瓜翻了个面,“他大限将至,体内玄气稍不控制便肆意暴走,如今未满十九,提前放放血受受累,也未尝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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