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
也许还有一堆几乎零存在感的保姆和保安,以及王婶和许管家。
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棠溪生就为接下来的独居生活做好了打算,他决定继续每天吃王婶做的饭菜,开心的时候就点个外卖,加一顿餐,或者想起来就喝奶茶、咖啡,如果实在想出去玩,还可以拜托许管家开车送他。
反正某人肯定提前交代好了。
这样一来,简直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提有多快乐了!^o^
可是,可是——
可是齐思筠不在,他一个人待在别人的家里,且不说鸠占鹊巢,他真的能做到清楚地表达出想法,和王婶顺畅交谈吗?
他真的能鼓起勇气拜托许管家吗?
某人要走多久都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开始不安了,真的能玩得开心吗?
棠溪生的思维猛地拐了个弯,情绪随之急转直下,等到想通了这一层,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在眼下投出一小块阴影,“真可怜,昨天只休息了一天就要走,要走就赶紧走!到时候你在国外忙得飞起,我就一边喝可乐一边打游戏……”
“总而言之,我一定会替你过上好日子的,这么说你懂了吧?”
这一番话比起嘲讽,反倒更像是在进行自我安慰,因为棠溪生无意识捏紧了拳头,甚至莫名有些想哭,他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身气势减弱,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
要是放成以往,齐思筠肯定换上那副熟悉的、哭笑不得的表情,陪棠溪生打个哈哈,把这件事轻拿轻放了。
但他没有。
齐思筠一反常态,认真地注视着棠溪生,大掌紧紧禁锢着那张近在咫尺漂亮的脸蛋,喉结滚了滚,“……宝宝,说真话。”
既严肃又温柔,是不容反驳的语气。
“说什么真话,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我就是这么想的,还有什么好说的,真讨厌,最讨厌你了!”棠溪生又轻又快地朝着齐思筠嘟囔着,越说越觉得觉得心里一角的酸涩在蔓延,最终压低了嗓音,反问道:“我不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齐思筠轻笑道:“宝宝,你现在好像一种动物。”
动物。
什么动物?
——难道是鱼的身份暴露了?!
棠溪生精准捕捉到关键词,蓦然警觉起来,猛地一抬头,直勾勾地盯着齐思筠,“你说的是哪种动物?水生的,还是陆生的?毛茸茸,还是滑溜溜?”
“只是一个比喻,或者说是既视感,”齐思筠摇头,“你现在很像那种,主人即将去上学,于是坐在摊开的行李箱里,一动不动,却连叫都不肯叫一声的猫。”
“喵嗷!”
小橘猫不太应景地叫了一声,从齐思筠和棠溪生飞掠而过,步伐轻盈,宛如一只小小的飞贼。
“啊!”棠溪生吓得倒退几步,紧接着被窜上窜下的小橘猫吸引了注意力,从齐思筠的怀里钻出去,闷闷不乐地说:“我又不喜欢猫。”
他眨巴眨巴眼睛,想起自己在小番薯刷到过类似的视频,虎躯一震。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宝宝,你能迟钝到这种程度,真是全世界独一份的可爱,”齐思筠将棠溪生重新圈回怀里,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我在说,你跟那种舍不得主人离家的猫一样。”
“明明舍不得我,为什么不承认?”
听到这句话,棠溪生瘪了瘪嘴,欲言又止,而后他将头埋在齐思筠结实的胸膛上,随着呼吸的节奏而起伏,身体和精神逐渐放松下来,他连半个反驳的字眼都没往外冒。
足足一分钟后,棠溪生抬起眼睛,轻轻地说:“小竹子,我不想你走。”
“要走的话,也得带我一起走。”
“嗯,我知道,”齐思筠将棠溪生搂得更紧,力道之大,简直要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我都知道,我也舍不得你,但是……”
但是他没办法。
钟慕仙和齐礼安塞给他的,大多数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尤其是这次。
公司好几个部门联动,同行的不仅有他的助理,几位下属,还有两三位资历很老的前辈,分成好几批,乘坐不同的飞机,一路上少不了寒暄与社交,估计身体和精神会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
齐思筠越想越烦躁。
他倒是也想带家属去,恨不得把这么可爱的家属向全世界炫耀。
可如果带上棠溪生一起行动,旁人的看法显然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关键是他怕冷落了这个不知道自己很需要陪伴的小孩……
愁。
他愁得想一拳打爆这个公司,把流通的资金全部换成金子,打成成千上万条金项链,送给自家小朋友。
哈哈,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结果马上变成异地恋了。
都疯,疯点儿好啊:D
无数想法从脑海中浮现,又迅速消失,千言万语流转,启唇时堪堪化作一句“等我”,齐思筠抱着棠溪生,郑重地承诺道:“宝宝,等我回来,我爸妈应该不会这么着压榨我了,等我休息一下,缓口气,就再带你出去旅游,怎么样?”
棠溪生窝在齐思筠怀里,翻了个面,闷闷地嗯了一声,“上个约定我已经兑现了,下次旅游,你不准拉着我拍正片了,我们得好好玩,放肆地玩!”
“当然。”齐思筠笑着点头。
他恋恋不舍地撒开手,提起行李箱,大步朝门口走去,始终不肯说“再见”二字。
“砰!”
一声巨响过后,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棠溪生的视线里。
第114章 上岸的第114天
人走了。
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连一声“再见”都没说,看起来毫无留恋。
棠溪生瘪瘪嘴,睫毛扑闪了两下。
不说就不说,这样他也不用回应了。
打平了。
无数思绪涌入脑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情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棠溪生机械地垂下眸,五指轻抚上左胸口,总感觉那里空唠唠的,又像被一团棉花塞住,堵得慌。
——这次绝对不是错觉。
难道是他因为上岸以后就一直和齐思筠待在一起,几乎从不单独行动,所以才习惯了吗?
等等。
这种感觉……是空虚吗?
但是,他以前经常一个人在大海里面游啊游的,就算不跟鲛人朋友们一起出去猎食,也没有感觉孤独呀?
啊,想不通。
棠溪生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正打算上小番薯上发个帖问一问,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小糖,你起来啦?”王婶将重新热好的早饭端上餐桌,笑眯眯地招呼仍然杵在原地的棠溪生,“快过来吃早饭,还是热的呢!”
听到有好吃的,棠溪生立刻换上一副愉悦的表情,迈开步子,“谢谢王婶,我来啦!”
他飞快地落了座。
不知道是不是齐思筠提前交代过,现在餐桌上只有一人份的早餐,刚刚也没见王婶有任何疑问,棠溪生一边在王婶慈祥的视线里吃早饭,一边发起了呆,脑海里盘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直到五分钟后,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收工!
王婶手脚麻利地收走了餐盘和杯子,坚定捍卫自己的工作,没让一旁的棠溪生有任何可趁之机。
从一开始对做家务的跃跃欲试,到后面发现自己抢不过王婶,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棠溪生叹了口气,收回白白净净的两只爪子,顿时感到索然无味。
他打算回房间里瘫着了。
但肝完逐蓝之境的日常只需要二十分钟不到,肝完之后呢?
光是想想就有点无聊了。
棠溪生垂头丧气地走上楼梯,回到房间,往柔软的大床上一倒,结果伸出去的指尖够到了什么软趴趴的东西,他坐起来一看,发现那是个揉成一坨的纸团,想起这是什么以后,脸唰的爆红。
这、这种白日宣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