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长串消息发过来的时候，两人正好走到二楼平台。
齐思筠手机接连不断的振动，引得棠溪生好奇侧目，鲛人比视力表1.5还要高清的动态视力，让他看到了“小男朋友”、“遇上事”等字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二人话题和自己有关，瞳孔泛起细碎且困惑的光。
他都不知道自己摊上什么事了。
还有个问题。
这是谁o.O？
“发消息的是我姐，现在在国外呢，”齐思筠仿佛猜到了棠溪生在想什么，伸手揉了把翘起的呆毛，“改天等她回来介绍你们认识，乖。”
没有追究偷看手机这件事，语气过分温柔，连本人都没觉察。
棠溪生点点头，收回目光。
原来是姐姐啊。
真好。
棠溪生的爸妈作为族长和族长夫人，只有他一个孩子，没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他偶尔会感到孤独，只好到处找族里其他同龄鲛人玩。
他们有时比赛游泳，浮出海平面观赏日出日落，有时挑选贝壳，用锋利的爪子撬开外衣，有时跟踪水母，制造飞速逃窜的移动光源，在大海的日子轻松幸福。
……还真是怀念呢。
棠溪生有些惆怅地扭头，这才发现齐思筠靠着墙不动了，两条长腿一曲一直，眉心隐约拢出个川字，手指动得飞快，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紧接着，他的手机发出一阵振动。
［SY］：小生，你今天去过漫展了，体验感如何？
棠溪生打字做出总结。
［用户098741］：超棒！ATN漫展赛高，撒花！
［用户098741］：下次还想去玩！企鹅单脚转圈.jpg
下一秒，齐思筠的消息发过来了。
［SY］：想和我一起玩cosplay吗？
第18章 上岸的第18天
这问题猝不及防，劈头盖脸地砸下，棠溪生不解歪头。
［用户098741］：喵？
他一条小鱼，也可以和齐思筠一样，成为闪闪发光的人吗？还是说这也算伪装对象的一个环节，包括在交易内容里呢？
棠溪生从来没想过齐思筠会问他这种问题，一时有些恍惚。
虽然不清楚齐思筠的粉丝基数究竟有多大，但是从早上陪齐思筠去衣帽间时，见到的各种各样的cos服来看，直觉告诉他不会少。
漫展上，棠溪生蹲在角落自闭时没闲着，偷偷搜索“时雨”以后，发现齐思筠是top级别的coser，所以在连带圈名一起，大力夸奖了一番。
无比真诚的。
棠溪生知道一般人的家没有几千平方米，衣柜不会这么四通八达得像公路，家里更不会有十几个保姆随时待命——
齐思筠。
他的恋爱合约对象。
必然是有点小钱。
而且很大胆，敢随便往家里带鲛人这种危险生物，还和他做交易，简直体现出人类对非人类生物的盲目信任，能单独出一期《远离科学》节目。
该怎么说呢？
真是让他捡到了TvT
［SY］：小生，你的硬件条件很出色，适应能力强，是个好苗子。
［SY］：先不用着急给我答复，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多看几部番，试试不同的游戏。
［SY］：我个人比较推荐你从最近在玩的那个手游开始接触cosplay，可以出里面的精灵，女巫，吸血鬼……或者和曲奇一样出人鱼，只要你喜欢，都可以尝试，我会全力支持你。
棠溪生看着这几段话，有些动容。
可就算半个月看了几部动漫，玩了一款热门游戏，还是对整个圈子不了解呀。
cos人鱼还是免了。
本来物种差不多，如果把他推进游泳池里，那就是本色出演，还会被抓去研究院。
［用户098741］：可是我就……
［用户098741］：我本来没接触过cos圈，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用户098741］：小猫歪头.jpg
齐思筠没直接解答棠溪生的疑惑，反倒甩了几张图片过来。
［SY］：你看看，这些是曲奇出菲克洛斯的官方返图，感觉你会喜欢。
棠溪生下载原图，才发现不同于签售时的水泥地，场地装修风格华丽，像极了欧式的宫殿，还原了游戏场景。
在聚光灯照耀下，深海人鱼趴在水晶玻璃前，胸前因刀剑造成的伤痕而渗血，黑鳞卷翘，蹼爪奋力张开，在屏幕上留下深深的刻痕，似乎在无声反抗悲惨命运的枷锁。
不止这一张，其他八张照片也十分出彩，一套图翻完，一个因污染而变异人鱼王的形象深入人心，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
［SY］：你觉得怎么样。
［SY］：是不是挺像游戏最终的结局？
棠溪生玩手游很认真，还没过到这段剧情，但看了不少官方pv和混剪，猛然点头。
齐思筠走出墙角的阴影，望向棠溪生，似笑非笑，“给你看曲奇的返图，就这么开心啊。”
棠溪生在心底反驳“鲛人和人鱼一家亲，假的也亲”，准确来说，他不是看曲奇的照片开心，而是看到漂亮的鱼尾巴开心。
他点点头，继而摇摇头。
齐思筠：“……？”
迟早有一天被这个动作搞疯。
棠溪生没注意到齐思筠的表情，埋头在手机键盘上敲敲打打。
［用户098741］：好还原，像是游戏里的人物活过来了，好喜欢！
［用户098741］：如果我足够努力的话，能像曲奇和齐思筠一样厉害吗？
［用户098741］：黄色兔子大叫.jpg
喊曲奇就叫的圈名，轮到他又变回了全名，这种无意识流露出的亲疏差距让齐思筠哭笑不得，但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棠溪生旁边。
“小生，”齐思筠声线沉沉，“你看。”
平台洒落的灯光不算刺眼，高大阴影投落，皂香夹杂着阳光的味道钻进鼻息，棠溪生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跳声犹如鼓点，在耳畔逐渐放大。
啊——
啊不出来。
接着，一个手机屏幕递到棠溪生面前，上面显示400万粉丝，头像右下角加大加粗的橙v（金v缩水版），异常亮眼，宛如初升的太阳。
齐思筠直接把微博账号拿给他看了。
棠溪生没搞懂这一举动的用意，睫毛像翩飞的蝴蝶般颤动，将齐思筠的胳膊肘往外推了推，伴随着几声咳嗽，如释重负地喘息。
……离得太近了。
一直憋气，要呼吸不过来了QAQ
齐思筠缓缓开口：“我大一进入动漫社，真正开始玩cos，大二开的这个账号，那个时候连怎么改名都不会，没想到几年过去，能走到今天这么远。”
他阖眼沉思一瞬，难得的正经严肃。
“最初懵懂生涩，做道具会被强力胶粘到手，发胶熏得头疼，妆容一塌糊涂，没有人愿意当我的摄影师，在寒冬里光着胳膊出泳装，一个人布景遥控摄影……”
“后来，偶尔需要后勤时都有数不清的人排队来当，即便无偿也愿意。”
“这一路走来，不算容易。”
棠溪生抿唇盯着齐思筠，企图从眼前这张脸上，寻找到过去磨难留下的痕迹。
但他没有找到。
棠溪生只看出齐思筠姿态从容，眸光流转，连脸庞棱角都勾勒出自信的线条，分明沐浴在灯光下，却比灯光更耀眼。
“那段日子看似灰蒙蒙的，但我很快乐，那种为热爱竭尽所能，不断突破和挑战自我的感觉，非常棒。”
“这就是我带你逛漫展的原因。”
“希望这半年时间内，你能在和我共同的经历中，留存独属于自己的美好回忆。”
齐思筠笑得肆意张扬，露出那颗反差感强烈的小虎牙。
“小生，不要过分在意什么圈子不圈子的，那只是人们用来规约他人，以言语打造的牢笼，和娱乐圈那些潜规则一样。”
“对于想要努力做好的事，只要做到问心无愧，不断进步，结果反而没有过程重要。”
“在出cos这件事上，我不过是坚持得比旁人久一点，运气更好一点，而我今天向你发出邀请，是觉得你会想要尝试，就当我‘莫须有’的直觉在作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