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这么多栋楼有什么用。
早知道他就直接出资翻修礼堂了!
棠溪生使出积攒的些许力气,走回门前,“好可惜,我还没来得及看书学习——齐思筠,你是想开门吗?”
齐思筠沉声道:“嗯,开门。”
齐思筠看了眼走廊尽头,见迟迟没有人送来备用钥匙,视线掠过不远处的消防设备,最终转回漆黑的门上,他从鼻腔中抖落出一声冷哼。
开什么开,措辞还是太客气了。
他恨不得把这扇门直接拆了!
齐思筠在手机上噼里啪啦连发好几串信息,奈何信号差得离谱,不管发什么都只能转圈,电话也拨不出去。
他掐了掐眉心,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若是出去求助,就意味着要让棠溪生一个人继续留在这里;但若是不出去求助,棠溪生会一直被困……
齐思筠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时间说不出话。
棠溪生轻轻咬着下唇,抢先一步问道:“如果开门的时候,门坏了,怎么办?”
门哪里有人重要?
齐思筠:“坏就坏了,管它的,又不是赔不起。”
棠溪生追问道:“弄坏了,真的没事吗?”
这扇门看起来好贵。
把他卖了都赔不起TvT
齐思筠肯定道:“真的没事,别怕。”
棠溪生点点头,“也对,这个门莫名其妙把我关起来,本来就很坏,那我不给它留情面了!”
语气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齐思筠听到这一番话,不合时宜地觉得棠溪生可爱极了,同时哭笑不得,“小生,你……”
“砰!”
大门蓦地朝外面弹开。
齐思筠吓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回过头时,欣喜还未攀上眉眼,瞳孔便骤然缩小,“小生,你的手!”
棠溪生漂亮的右手此刻鲜血淋漓,宛如一朵朵妖艳的玫瑰在上方绽放,凸起的青筋还未放松,仍然是刚才施力的模样。
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门把手。
“手?没关系的,”棠溪生跨出门外,朝着齐思筠扬起下巴一笑,“我出来啦,轻轻松松。”
哼哼。
区区一扇门,根本不可能关住勇敢的小鱼!
不过片刻,棠溪生身上的症状就消失了,眼睛如平常一般明亮,仿佛刚才虚弱到无法呼吸的人不是他。
齐思筠目瞪口呆。
齐思筠大脑宕机了。
齐思筠终于重拾理智,冲进试衣间。
他好一通翻找,终于在衣柜一角找到了之前特意存放在这里的医药箱,等确认完碘伏、酒精等药物没有过期以后,朝门口的棠溪生招了招手。
棠溪生用身体挡着门,以防刚才的悲剧再次发生,回了个wink,“怎么了?”
那只右手滴滴答答朝下淌着血,无法忽视,这句话和这一动作,反倒带有一种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色彩。
但仔细一想,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就像是不知道受伤有多痛,也不知道受伤以后要及时处理伤口,否则会感染,情况恶化还可能导致截肢……
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齐思筠紧紧盯着棠溪生右手的血,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和棠溪生初见的场景,当时棠溪生脖子上有伤,也像这般浑然不觉,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毫不在意。
……真的有这么不在意、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吗?
到底是遭到了怎样非人的折磨,才会拥有这样自暴自弃的倾向?
甚至连破门而出时,第一反应竟然是害怕门坏了,还要小心翼翼地反复确认。
齐思筠刻意忽略了那股单手破门的异常力量,却不敢深入猜测那是怎样一个家庭,给棠溪生带来了何种程度的伤害。
万幸。
现在陪在棠溪生身边的人是他。
齐思筠喉间干涩,甩甩脑袋,将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出去,“小生,过来一下。”
棠溪生没看到齐思筠手里的药箱,他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门把手断了,那么这扇坏门再也不能把他们两个人关在里面,没必要再守门了——
门关鱼,门坏。
鱼开门,鱼好。
棠溪生理清思路,为自己戴上“清汤大老爷”的无形高帽,放心地进了屋,走到齐思筠身边,“然后呢?”
齐思筠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盯着棠溪生,“把手给我。”
这要求也太奇怪了?
“啊……”棠溪生身形微怔,愣愣地回看齐思筠,神情堪称无辜,“可是我还没有处理好它呀,就这么把它递给你,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齐思筠只觉有一股无名火在体内四处乱窜,瞬间急得掐起了人中,又没办法冲着懵然的棠溪生发火,“我说——把手给我。”
“我说不过你,既然你这么想要它的话,”棠溪生了然地点点头,唇角弯出一道善解人意的弧度,“……那好吧。”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刚刚不小心拆下来的、沾满鲜血的门把手,塞到了齐思筠手里,继而飞快后退了几步,仿佛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棠溪生望着齐思筠,睫毛扑闪了几下,笑容无比真诚,“给你了哦。”
第34章 上岸的第34天
齐思筠抽出纸巾擦去了把手上的血迹,将把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忍不住扶额叹息,“不是这个‘把手’,我的意思是别管那个该死的把手了,把你的爪子给我,好吗?”
爪子。
什么爪子?
……是他哪天没有藏好蹼爪,被齐思筠发现了异常吗?!
棠溪生低头看了眼还在流血的手掌,瞬间炸毛,视线锁定齐思筠,把右手别到身后,像一只弓起脊背的猫,“不给!”
不准看。
他这么聪明,才不会给齐思筠质疑他人类身份的机会!
齐思筠望着棠溪生那双瞪圆的桃花眼,第一次体会到鸡同鸭讲的滋味。
崩如溃。
但棠溪生几缕呆毛微微翘起,龇牙咧嘴,往日过分精致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凌乱和鲜活气息,不显得突兀,反倒毫不费劲就产生了别样的美感,见到这一幕的人肯定都会忍不住想伸手抚摸。
抚摸那毛茸茸的、炸毛的发顶。
齐思筠垂眸低头,眼神紧紧锁定医药箱,故作镇定,抽出一根全新的棉签,那些莫名侵入他脑海的想法,随着心底隐秘一角的揭开而变得更加清晰。
小猫就是小猫。
小猫意识不到自己有多么吸引人。
哪怕眼前这一位小猫只是无意识地甩甩尾巴,舔舔爪子,趴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或者单纯的呼吸空气,柔软的肚皮一起一伏,都必然会让围观者爆发出一阵阵类似于返祖的惊呼声。
而他就是目前唯一的围观者。
好可爱。
……看起来就很好摸。
不合时宜的想法在脑子里大摇大摆蹦起了迪,齐思筠凸起的喉结轻轻一滚,试图克制住交织的欲望,可惜没有半点用处,此时此刻,更多汇聚在他心头并且不断翻滚、沸腾着的情绪,名为“心疼”。
他不想看到他捡回家养的小猫受伤。
如果他只是想摸摸那颗小猫脑袋,安慰一下小猫的话,应该不会构成犯法吧?
反正小猫不是未成年。
更没有被哪个无良的人类抓去绝育。
奇怪的想法层出不穷,如同13站的弹幕一般,飞快掠过齐思筠的脑海,令他捣鼓医药箱的动作看上去迟缓了不少,但心里话分明一句都没有少说。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可以是第一个进行摸头这个大动作的人。
摸头对象当然是面前的小猫。
齐思筠左手抓着一瓶生理盐水,右手握着一根棉签,眉梢微微上挑,是个“邀请您尽情享受人工医疗服务”的姿态,暂时无言,眼神却如同有小钩子般,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
这模样不像是觉察到有鱼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