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把人带到家里,见到父母,反倒连手都牵不上了?
这傻儿子,简直不争气!
齐礼安看钟慕仙这副表情,不明所以地锁起眉头,看向齐思筠。
“我亲爱的爸爸妈妈,”齐思筠刚刚站直,膝盖就莫名其妙迎来一阵幻痛,瞬间开口认错,“我错了,一切都怪我,您二位千万不要生气,气大伤身。”
他干脆利落地发射了道歉三连。
齐思筠平日里在家里的地位,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没有。
他没有任何地位。
在爸妈面前,齐思筠深谙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所以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不管哪里出了差错,都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先滑跪认栽,挺过这顿饭再说。
等平安度过了今晚,溜回别墅,他就又是一条好汉,可以继续施展十八般武艺,努力追求棠溪生,到时候管他黑的白的,通通搞成黄的……呸,搞成纯爱的桃粉色。
简直完美:D
齐思筠抬起右手,向左侧身,挡住了微微翘起的嘴角。
一提“相亲”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但敢在电话里耀武扬威,装信号差,就是死活不回家住,有了男朋友不早点带回来……
钟慕仙细数着齐思筠的一桩桩罪责,发出一声轻叹。
她懒得接这个茬。
“孩子,谢谢你准备的礼物,”钟慕仙露出个和善的笑,“我和你齐叔叔第一次收到这种礼物,我们都很喜欢——刚刚吓坏了吧?先站过来说话,准备吃饭了。”
她伸出带着玉镯的手,摸了摸棠溪生的发顶,扫了眼僵硬的齐礼安。
齐礼安比刚才正经了不少,一脸严肃地颔首,“现在没事了,小棠溪,不用害怕。”
钟慕仙继续摸棠溪生的头,一下又一下,动作特别温柔,掌心传来的触感极其温暖,让棠溪生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娘正唱着某一首古老的安神之歌,哄他入睡。
怎么齐家人都喜欢摸他的头呀?
最近,齐思筠也总爱摸他的鱼脑袋,难道是施展幻术时出了差错,导致幻术在他头顶生效了吗?
棠溪生眨眨眼睛,疑惑不解。
“谢谢阿姨的关心,”棠溪生眼眶微微泛红,指尖抠在一起,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唇,“刚刚电梯的确出了故障,我很害怕,还好有齐思筠保护我,姐姐和工作人员的反应也很迅速,大家都在努力,我却没能帮上什么忙……好在最后我们有惊无险地上来了……”
为了隐藏鲛人身份,他唯有深藏功与名。
可棠溪生如此说着,委屈感咕嘟咕嘟冒着泡,直冲天灵盖,他看了看钟慕仙,又望向齐思筠,眼神湿漉漉的,如同初生的小鹿般清澈而懵懂,惹人怜爱。
鱼命好苦哇,比苦瓜和黄莲还要苦。
呜呜QAQ
钟慕仙拉着棠溪生的手,满眼的心疼,“你受惊了,电梯故障是偶然事件,但是你介意的话,下次就不在这里吃了,找个楼层低的,比这好的酒店多了去了,要不是我买菜……咳,这次是提前订好的,不能随意更改。”
她绝口不提在菜场发生的荒唐事。
对有钱有权的人来说,预定包间就是打一个电话的事,只要钱给到位,这世界上的大部分服务都能做到七八十分的水平,剩下的二三十分则要靠脑补。
因为总有人不满意。
“没关系的,阿姨,下次还能一起吃饭的话,你订哪一家餐厅都可以,我都喜欢吃,”棠溪生吸吸鼻子,把尚未成形的小珍珠憋回去,“醉春溪的菜很好吃,上次齐思筠带我来过的。”
他无意识地小幅度牵起嘴角。
“是吗。”钟慕仙睨了一眼齐思筠,继续问棠溪生:“这臭小子平常对你怎么样?没有欺负你吧?他经常带你出去玩、出去吃饭吗?”
“王婶会给我们做饭,我们没有经常出去吃饭,有一起出去玩,去漫展和学校,”棠溪生唔了一声,像是在回忆,“阿姨你放心,齐思筠没有欺负过我,他对我很好的。”
人类不可能欺负得了他。
恕鱼直言,真要动手的话,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能打的。
“孩子长大了,”钟慕仙扼腕叹息,神情悲痛,“有什么安排都不用告诉妈,对象也不带回家,花钱倒是花得痛快,得了便宜还卖乖。”
王婶会去别墅做饭,再回公寓,天天两头跑,自然是由于她的授意,刚刚这么问,只是顺便了解情况。
棠溪生听不懂人类家事,听着这段非典型单押,抓了抓头发。
齐思筠哭笑不得,苍白地补充道:“妈,上次参加校庆活动,我跟你说了的,结束以后来这团建,曲奇——就是屈易寒,他知道的,除了我和小生,还有两个学弟。”
“我懒得说你了,这么多年,但凡认定了想干的或者不想干的事,说什么都不听,谁劝也不行,”钟慕仙看着齐思筠,忽地话锋一转,“你还说这孩子内向、怕生,我看不像,肯定是你以前乱七八糟的搭子太多,没给够他安全感。”
“别到处乱跑了,多陪陪你男朋友!”
齐思筠捏了捏耳垂,“是是是,您说的对,的确是我做得不够好。”
不然日夜相处这么久,棠溪生怎么没有半分心动呢?
无论刚刚电梯里发生了什么,见家长就是需要这样,对棠溪生进行爱抚,更是人之常情,齐思筠出电梯后被迫松开那只小了一圈的手,眉梢残留着恋恋不舍的弧度。
没能在爸妈面前牵手,挺遗憾。
然而并非全无收获。
不过一个照面的时间,齐思筠便确认了爸妈的反应属于正常范畴,甚至对人极度满意,他彻底放下心来,对着棠溪生笑了笑。
棠溪生回了个wink。
二人眉来眼去,齐思雅拿出小镜子补妆,场面莫名冷了下来。
钟慕仙拿胳膊怼了齐礼安一下,小声开口:“平时跟我不是挺能吵吗?怎么这会儿跟个机器人似的,说话!”
“小棠溪很不错,人长得好看,礼数也周到,叔叔看好你哦,”齐礼安连礼物都没有拿到,只能搓搓手,咳嗽一声,“你们先吃着,我去找经理聊聊天。”
他说完就踩着小碎步离场了。
“阿姨阿姨。”棠溪生小声提醒道:“其实这里面有三份礼物,除了你们二位的,还有一份是给姐姐的。”
齐思雅惊喜地看过来,“还有我的份儿呢?”
“都是首饰。”棠溪生捏了捏耳垂,不好意思地说:“我亲手做的,不太专业,给姐姐你的是一对耳环。”
“耳环好,优雅,和我的气质非常相配,”齐思雅好奇棠溪生做的耳环长什么样,挤到钟慕仙身旁,“亲爱的妈妈,拎包这种小事就不劳烦您了,不如把礼物交给我吧!”
钟慕仙将礼物递给齐思雅,四个人走进醉春溪顶层的包间。
齐思筠视线落到手提袋上,沉默着思考“为什么只有三份礼物”。
是他站得不够高吗?
手提袋里大盒套小盒,一共有三个,分别是棠溪生准备送给齐母的珍珠项链,送给齐父的驳头链,以及送给齐思雅的珍珠耳环……全部都是同类型的制品,尤其是镶嵌的珍珠,都是纯净高洁的冷白色珍珠,品质绝佳,难得一见。
至于哪来的珍珠?
——当然是他哭出来的。
之前棠溪生使用小番薯搜索,得知第一次上门要送长辈礼物,于是特意等到深夜,抱着西西窝在床上,打开了恨海情天类型的韩剧,哭满了整整五个玻璃瓶的珍珠,后来几天他眼睛都有点肿,还偷偷用冰块冷敷。
不过冰块对鲛人来说没什么用,反倒是化成的水让他立刻痊愈了。
棠溪生这才想起来,眼睛红肿算伤痛范围,鲛人的特殊体质可以发挥作用。
早知道就不去偷冰块了。
还不如大早上爬起来泡个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