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揽住一个的肩膀,眨眼睛疯狂明示,扇得假睫毛都要掉了。
“有,”齐礼安难得抢先一拍开口,用纸巾擦了擦眼睛,露出发红的眼角,“这孩子不容易,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哎!”
“我吗?”棠溪生抬手指着自己,满头雾水,赶紧摇摇脑袋,“叔叔,我不苦呀。”
他口腔里还残留着一丝食物的芬芳,这会儿还能品出些许回甘。
何止不苦。
鱼简直甜得要命^o^
读懂亲爹明牌加大加粗的心疼,齐思筠暗中松了口气,迟疑道:“妈,您怎么看?”
“你都把这孩子带到我和你爸面前来了,还能怎么看?”钟慕仙平静地注视着齐思筠,又看向棠溪生,“当然是用眼睛看。”
齐思筠:“……”
齐思筠:“我亲爱的妈妈,您说的真对。”
而他这个当儿子的无言以对:D
棠溪生点点头,“确实,阿姨说的有道理,直接把问题化繁为简了呢。”
“别的可以先放一边,类似的问题我不会再问了,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本来不想在你的伤口上撒盐,是阿姨做得不对。”钟慕仙保持着没有波动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不谈以前,现在什么情况我也看到了,我唯一想问的是,你们两个以后怎么办?有什么打算?”
它来了,它来了。
最恐怖的家长式关心,如同一辆废旧的大卡车,轰隆隆的碾到他们两个人脸上来了。
齐思筠当场脸色一变,“妈,给我点时间,我思考一下怎么回答。”
作为鲛人,棠溪生不懂这一问句对人类的压迫感,只是不明白该怎么回答,对他来说,如果今天能补充足够多干净的水,泡一个长达几小时的澡,就已经很舒适了,要是在一天结束之前,能再发生点什么有趣的事,那就更棒了。
鱼的心愿就是如此朴实无华。
“抱歉阿姨,我没有考虑这么多。”棠溪生看了一眼齐思筠,坦诚道:“我目前只想和齐思筠待在一起,多活一天是一天,过好一天算一天。”
毕竟半年之约还没有到。
只要他们两个人还是名义上的对象,棠溪生就必须要考虑合约对象兼好朋友的生命安全,以及身心健康。
为了不让齐思筠出事,更为了他的身份安全,他必须得寸步不离……
好愁哇。
棠溪生对着齐思筠眨巴眨巴眼。
听完棠溪生刚才那段话,齐思筠满脑子只剩“待在一起”四个大字。
当然。
他脑海里的“待”字不发音。
“好孩子,务实是优点,我当然想看到你们平安幸福地过一辈子,”钟慕仙对着棠溪生露出和善的微笑,“可人不能一直待在家人的庇护之下,总得找到一份稳定的、正经的工作,才能养活自己,走向光明的未来,你说对吗?”
通常来讲,生活富裕才能实现精神富足,很显然,这是已经在问职业规划了。
棠溪生唔了一声,开始头脑风暴。
钟慕仙这话听起来委婉,却是温柔乱刀,刀刀致命,简直跟双选会上挑选新员工的hr没什么区别,甚至是boss直聘。
好可怕,鱼恐怕接不住这一招。
完大蛋了TvT
“那个,阿姨,”棠溪生张嘴时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其实可以干很多活,但是……”
他埋下头,叹了口气。
其实能干的事很多。
可以凭借力气搬砖,可以变卖哭出来的珍珠,可以去街边唱歌,可以继续当主播赚打赏……但由于没有合法身份,无论做什么工作都不稳定,并非长久之计,还存在暴露身份的风险。
棠溪生思来想去,最终只能放弃挣扎,当这几个选项不存在。
“我不知道以后能干什么,但我真的很有用的,”棠溪生咬着下唇,急得快哭了,“齐思筠你说句话呀。”
齐思筠强行压下翘起的嘴角,搓了搓满脸要掉下来的无奈,“妈,您别欺负人了,小生他性子软,要是哭了我又得哄好久。”
“而且您这问题一看就是冲我来的,别为难小生了,直接问我,行吗?”
“我还不是怕你们找不到好工作,到时候只能喝西北风,每天饿肚子,哭成两根没人爱的小白菜,”钟慕仙瞪了齐思筠一眼,语气满满的恨铁不成钢,“你妈多问两句而已,就上升定性叫‘为难’了,叫‘欺负’了?以前我满屋子追着你的时候,你可是一声不吭,有骨气得很。”
“拿镜子照照,你是一有男朋友就忘了亲妈,真不知道自己什么德行了!”
这话带的个人情绪比较纯粹。
“我真不知道,谁出门带镜子。”齐思筠耸耸肩,同时悄悄打量着钟慕仙的表情,试图从微表情中读出更多提示。
仅仅只是担心他们俩的饭碗吗?
不太合理。
公司空缺岗位多如牛毛,如果他想入职,明天随便找个分公司,就能玩一手悄无声息的空降,即使要从最底层的职员做起,也不至于没有工作。
前不久,齐思筠就被钟慕仙和齐礼安抓去公司,干活干得飞起,成为被疯狂压榨劳动力的牛马,哞哞乱叫,还没得到加倍的生活费,却已经基本熟悉了部分业务,用不了多久就能直接进总公司。
退路太多了。
家里有这个实力,目之所及的地方,基本都能强求到机遇,可偏偏钟慕仙一关心人就别扭至极,嘴上不肯承认,语言还附带莫名增强的攻击力。
钟慕仙:“你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齐思筠不想跟亲妈吵架,扭头求助齐思雅,“姐,我什么德行?”
“舔狗里的常青树,joker里的顶梁柱,”齐思雅想都没想就如此回复,字正腔圆,“马戏团里你最忙,扑克牌里大小王。”
齐思筠不以为意,“难道我是那种爱而不得的舔狗?汪汪汪。”
齐思雅摇摇头,“此言差矣,人们现在更倾向于管你这个品种的叫‘恋爱脑’。”
齐思筠反问道:“专一不好吗?”
棠溪生同样疑惑不解,“姐姐,为什么要叫‘恋爱脑’呢?我小时候都不这么说呀。”
以前没有这么奇怪的词语。
齐思雅:“语言早就出现通货膨胀的倾向了,不过有些梗还算好用,乖崽,你觉得怎么形容比较好?”
棠溪生推了推鼻梁那副不存在的眼镜框,摇头晃脑地开始背诗,“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
哼哼。
文化鱼上线。
齐思雅啪啪啪鼓掌,“念得不错,有没有考虑过当cv?”
齐思筠对这份抽象予以尊重,“小生,你的‘小时候’……指定有说法。”
棠溪生吐了吐舌头,迅速捂住嘴。
吓死鱼了。
还好没暴露年纪。
看到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钟慕仙无话可说,用胳膊肘捅了捅还在干饭的齐礼安,“快别吃你那个饭了,待会儿就剩下个盘子能舔了,来说两句。”
“哦?哦哦哦!”齐礼有关注话题,但忽然被点名,还是一脸懵,赶紧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咳咳,儿子,你知道的,你妈这个人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她是担心你们……”
钟慕仙冷着脸,抬肘捅齐礼安的肚子。
齐礼安倒吸一口凉气,颤巍巍地继续对着齐思筠说:“儿子,你俩合适着呢,在爸看来,这件事实际上很简单。”
“你们只要能保证自己饿不死,有地方住,过得好,我和你妈就能放心了。”
细细回忆在别墅的日常生活,饿不死还没烦恼,齐思筠挑了挑眉,“感谢关心,我俩过得挺好的。”
棠溪生懵懵又猛猛地点头。
钟慕仙一拍桌子,“还‘过得好’?我看你昨天睡得挺好,梦里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