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戛然而止。
木板不再晃动。
小狮子凑近破碎的半身人木偶。
他垂下了脑袋,用头顶轻轻触碰半身人木偶支离破碎的身体。
夏兮风脑袋里“嗡”地一响,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同样喜欢穿着小碎花裙的半身人女孩的身影。
秦琅道:“醉酒的矮人杀了萝茜。你报仇了吗?”
小狮子:“那一夜沙漠里出现了奇怪的怪物,我和佩瑞拉都去探查了。等我们回来时,矮人已经将凶手送回矮人王国。他们坚称这是意外,不能让凶手抵命,让我们去矮人王国,用矮人王国的法律处理这件事。”
木板重新竖起来,人偶们又开始演出。
金发的人偶大喊大叫,然后倒下。
银发的人偶将他背起来,跑出了舞台外。
小狮子:“我很愤怒,力量失控受伤,留在绿沙城休养。佩瑞拉带着族人去矮人王国索要凶手。我的朋友,矮人商队的队长,他陪同佩瑞拉一起前往矮人王国。每当有矮人酗酒闹事,他都会斥责矮人。这次矮人要把凶手送走,他也坚决反对。他似乎一直站在我们这边。”
似乎。
所以佩瑞拉很信任这位莱欧的矮人朋友,与这位矮人朋友同行。
场景中的篝火熄灭。
第二幕戏剧上演。
佩瑞拉的人偶站在一地的半身人人偶中间,身上被鲜血染红。
大胡子的矮人们围绕着他,发出嘈杂刺耳的笑声。
“半身人不愧是大傻子,太好骗了。”
“神灵故意让他们当大傻子,这是他们应有的结局。”
矮人商队队长的人偶再次出现。
他将其他矮人人偶斩成两截,带走了佩瑞拉。
夏兮风掐了一下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佩瑞拉一定被算计了。”
小狮子:“佩瑞拉和我的族人被矮人围杀,矮人王国的国王却指责他谋杀矮人贵族。老师说矮人王国的国王知道错不在佩瑞拉,他只是试图借着我们家族和矮人的冲突,想要向庇护我们家族的绿沙城索取利益。”
夏兮风疑惑:“他不怕阿穆若先生生气?”
小狮子:“他就是希望老师生气。他野心勃勃,想要发动战争,从矮人国王成为矮人皇帝。但人类、精灵和矮人三方的和平协约,让他不能主动出兵。”
夏兮风问道:“矮人国王难道也被腐化了?”
小狮子仰起头,狮子脸上出现古怪又悲伤的笑容:“没有。很久之后,末日已经来临,矮人国王为了保护他的国民战死。他没有被腐化。这只是肮脏又复杂的政治。我不懂的肮脏又复杂的政治。”
夏兮风看着小狮子悲伤的笑容。
他松开秦琅的手,走向小狮子。
夏兮风半蹲在地上,轻轻按住小狮子的脑袋。
小狮子蹭了蹭夏兮风的手心。
戏剧第三幕揭开序幕。
佩瑞拉的木偶与矮人木偶同行。
莱欧的木偶追在他们身后。
小狮子:“苏尔先生终于出关,老师也向矮人国王施压成功,凶手却离奇失踪。当初来到绿沙城的矮人商队所有成员都消失了。苏尔先生和老师察觉到了阴谋。但我们此时已经失去了佩瑞拉的消息。我根据太阳的指示,想把佩瑞拉找回来。”
可莱欧和佩瑞拉总是擦肩而过。
就像是有什么从中作梗,让两人就算只隔着一条小河,也会走向与彼此相反的方向,并永远不会望向河的另一边。
小狮子:“佩瑞拉留下足迹的地方,总有半身人死去。这些半身人全都是死在他们认可的外族朋友手中,其他人总会包庇凶手。”
佩瑞拉的木偶被包裹在层层血色中。
矮人木偶的身上的灰黑色越来越重。
有一日,矮人木偶消失了。
佩瑞拉的人偶身后多了一抹阴暗的影子。
莱欧的木偶终于追赶上了佩瑞拉。
“莱欧,神灵为什么要创造一个纯粹善良的种族。他不知道善良的种族,就一定会被欺辱吗?”
“佩瑞拉,你冷静一下。这件事有阴谋,你是被骗了!我马上就能找到凶手!”
佩瑞拉沉默了一会儿。
他笑了。
“我相信你,莱欧,因为即使是在半身人中,你也是最善良的人。你不会欺骗我。你说的我都信。”
莱欧走向佩瑞拉。
佩瑞拉也走向莱欧。
莱欧的胸膛被贯穿。
佩瑞拉取出了莱欧的心脏。
“可是你找到凶手,被杀的人就能活过来吗?”佩瑞拉的木偶将亮闪闪的心脏,融入了自己的心脏,“抱歉,我想成神。等我成神,我就复活你。”
“神灵的诅咒,只有另一位神灵才能打破。”
佩瑞拉的木偶如以前一样,背起了莱欧的木偶。
他走向了舞台之外。
阴影在他身后张扬地舞动。
第三幕,“反目成仇”结束。
可他们真的反目了吗,真的有仇吗?
第四幕还未开启,小狮子变成了人。
他疏朗的眉目依旧,只是眉间有深深的沟壑。
莱欧道:“佩瑞拉认为‘善良’是神灵给半身人的诅咒。因为半身人太善良,所以欺辱半身人的人才肆无忌惮,不用担心被报复。”
夏兮风刚想说话,莱欧接着道:“但他是错误的。”
“邪恶的人作恶的时候,不会专门去选择好人;阴谋诡计索要利益,也不会特意去针对某一种品格的人;不是好人就会被欺辱,不是坏人就能活得好。”
“何况半身人只是善良,不是软弱。我们只是不主动作恶,但如果有人作恶作到我们头上,半身人不死不休。”
“哪怕死了,也不休。”
第四幕终于上演。
莱欧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即使他没了“心脏”,他还是活了过来,并打破了佩瑞拉的封印。
太阳赐予他祝福,赐予他复仇的力量。
太阳眷顾着莱欧,即使莱欧再也不能出现在太阳下。他空荡荡的胸口也被璀璨的阳光填满。
莱欧回到太阳花山谷的时候,佩瑞拉已经登神。
因为阿穆若救援及时,太阳花家族有过半的人逃过了屠戮。
如果不是他们信任佩瑞拉,即使佩瑞拉已经有了半神的实力,太阳花家族的损失也不会如此惨重。
邪神英森说,这就是半身人的诅咒。
现在祂已经成为神灵,能让半身人摆脱诅咒。
信仰我吧!半身人从此可以不再善良,你们也可以有作恶的自由!
如其他种族拥有邪恶的神灵,邪恶的信徒围绕在邪恶的神灵脚下,歌颂着不受约束的自由。
半身人们,你们从此也自由了!
可是半身人冷眼看着自称他们的神灵的邪神,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半身人厌恶背叛。
即使背叛者已经成神,他们也要清除背叛者。
邪神英森怜悯地看着他的子民,引动了太阳的力量。
他吞噬莱欧后,就能掌控两颗太阳所有的赐福。
太阳的赐福流淌在太阳花家族的血脉中,他能影响所有太阳花家族的血亲。
这时,一道光芒贯穿了他的胸膛,如同当初他所做的一样。
这道光不仅伤到了刚登神的佩瑞拉,还斩断了他们和太阳的联系。
这一刻,已经死去的莱欧紧随登神的佩瑞拉,也登上了神灵的阶梯,使用了神灵的力量。
过去,现在,未来。
太阳花家族这一代并没有出现一对被太阳眷顾的半身人天才。
太阳没有赐福。
佩瑞拉和莱欧都不存在。
邪恶的力量无法再利用神眷者和神灵的联系,反向侵蚀太阳。
被蒙上阴影的希望之日暂时扛过了日食,如今名字还不是“血腥之日”的诞生之日取回了全部的力量。
诞生之日庇佑着梦世界的过去,希望之日引领梦世界看向未来。
即使希望之日和佩瑞拉的联系太深,给了佩瑞拉太多的力量,祂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能在破碎之前把未来的力量交给自己的双生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