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父子也不知道谁迁就谁,定了一模一样的起床时间。梁世京先陪同梁望佑在家中吃早饭,然后再送他去学校。
而温言还在床上睡大觉。
日子平淡而温馨,但其实温言是有点不适应的,他不适应与梁世京突然这么亲密地生活在一起,两人吃同桌睡同寝。洗澡前总能很“巧合”地在衣帽间碰到彼此换睡衣,洗漱时也总能刚刚好挤在盥洗池前。
窗帘闭合后小楼陷入寂静。
温言往往躺在床上不太敢动,明明每次睡前是和梁世京分开的,但睡到一半他总喘不上气。迷迷糊糊一睁眼,自己要么整个人躺在梁世京身上,要么紧紧蜷在梁世京怀里。
不过他们什么都没做,甚至称得上相敬如宾。
哪怕在同张餐桌上也会像在外面吃饭那样,隔着礼貌又客气的距离,哪怕躺在同一张床上也不会干点别的什么事情。温言内心清楚梁世京为什么暂时不回橡木湾居住,哪怕住在这里出行极其不便……
因为美美吃过晚饭,梁世京会带着梁望佑在院子里鼓捣那棵西梅树。
日照绵长的盛夏七八点太阳还未落尽,邻里风景一览无余。宋廷在隔壁安静浇花,这边的西梅簌簌落地。
梁望佑还不懂梁世京的如意算盘和臭显摆,他可高兴了。每天梁世京都会把他抱到高密的西梅树里,指挥他继续往树梢爬,摘这摘那。距离地面三五米梁望佑居然也不害怕,蹲在一根看起来就很危险的树干上啃西梅,啃得满脸汁水,啃得T恤扔了一件又一件。
一开始温言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有一天他从福利院晚晚回来。
落日熔金的院子里,一颗褐色的核从树缝掉了下来。起初温言以为是鸟儿吃掉的或者烂掉的,没在意,短短几秒树上又掉下来一颗。他端详着看了一会儿,发现隔个几秒核就往下掉。去到树下一瞧,梁望佑蹲在树杈中央,背靠树干,腮帮子鼓囊囊好不悠闲。
“呀,温言你回来啦?”梁望佑在层层树叶中发现他,绽出若隐若现的笑脸。
“怎么上去的?”温言生怕吓到他,轻声问道。其实他是揣着答案问问题的,车库里停了辆防弹公务车,二楼卧室灯也亮着,说明梁世京先他一步回来了。
“父亲呀!”梁望佑说。
“他人呢?”温言问。
“接电话去了。”
西梅树这么高梁望佑这么小,居然把孩子放上去接电话走了?温言有点生气了,在后院披着晚霞吃饭时一句话都不回答梁世京的,也不喝他盛的汤。吃完在一楼公卫漱口。他听见梁世京在客厅问梁望佑,“你又说我坏话了?”
“什么叫又?”梁望佑言之凿凿,“我才不是挑拨离间的人呢!”
“不是?”梁世京嗤之以鼻,“是谁说我把你扔在校门口的?是谁说我晚到了三分钟来接你的?还给你喝冷牛奶?你不是?”
“爸爸以前都是把我送到闸口的!本来你就晚到了两分钟三十六秒,四舍五入不等于三分钟吗?酸奶没喝过热的那是你见识少!”
梁世京冷冷道,“明天开始保镖接送你。”
“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状?”
“作业写完了?”
“那个……还没呢……”梁望佑气焰立刻低了。
梁世京冷笑一声。
“帮我保密可以吗?”梁望佑巴巴儿说。
“做什么梦?”
“我也帮你保密了!”
“别造谣。”
眼见两父子又要吵起来,温言云淡风轻地出来,两人又统统闭上嘴巴。
电视机放着八点档动画片,什么奥特曼终将战胜小怪兽啥的。温言在沙发上坐下,假装盯着电视看。梁世京穿着家居服,抱着双臂也盯着电视机,不过眉头相当紧锁。最自在的只有梁望佑,他躺在温言大腿上脚放在梁世京的大腿上,横着睡在两人中间。
“今天怎么不让我来接你?”在omega和alpha之间,alpha永远是先开口的那个。
温言淡淡地回:“福利院今天有活动,人很杂。”
“好玩吗?”梁望佑在他大腿转过脸来,自上而下地望着他,问,“是不是还有团体比赛,大家都会鼓掌的那种。”
“嗯。”温言点头,“你的好朋友拿了第三名。”
“好烦啊怎么天天都要上学呢?明天还有活动吗?可以带我参加吗爸爸?”
梁世京说:“他作业还没写。”
“你讨厌!”梁望佑气得横眉竖眼,大叫道。
“你也是。”
“温言你看他啊!”
温言现在谁都不想看,摸摸他的脸,“快去书房吧。”
梁望佑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猛捶了下梁世京大腿才悻悻上楼去了。
客厅现在只剩两个人,电视机里还放着奥特曼和小怪兽的激烈对打,气氛有点诡异……
半晌后,梁世京去厨房倒了杯水搁在温言面前的矮几上,顺理成章地挨着温言坐下。大腿擦着大腿,指背也要挨着指背,硬硬的,细腻的。
“生气了?”梁世京轻咳一声,说。
温言不理他。
梁世京便来拉他的衣袖,温言把手拿开不让他碰,梁世京换成抓他的手腕。这下温言逃不掉了,梁世京就用脸颊跟他的脸颊轻轻碰了下,闭眼拉开距离,等了几秒才睁开眼睛。
“你怎么能把他一个人放在树上?”温言有些恼火地质问。
“梁望佑?”梁世京皱眉道。
“难道你还有一个孩子吗?”温言简直气死了。
梁世京想了几秒,说,“什么树?学校的?”
…………
好家伙,明白过来的温言脸红了红,磕磕巴巴的,“对不起,误会你了……”
“没关系。”
“喝水。”他有点尴尬,拿起梁世京刚刚接的水杯,送到梁世京手中,“你喝。”
梁世京就着他的手顺势咽下,等透亮的水渍染湿了唇珠,梁世京懒懒撩起眼皮斜斜睨来。温言慌乱放下水杯打算去上个洗手间。奈何梁世京早就把他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抓住他的手不让走,还直接把人拉到腿上坐着。
“你干嘛……小佑下来了!”
“不会,别担心。”
但这个姿势实在太过色.情,梁世京的呼吸就喷在耳边,又痒又湿。为了转移注意力温言只好强行岔开话题,不自在地说:“胡医生答应把手术资料发给我,可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他在忙。”
“是你捣的鬼吧?”
梁世京慢慢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低声承认,“总想看那些干什么?”
话音落,这瞬温言又不紧张了。
梁世京用这种格外依赖他的姿势从背后环着他的腰身,抱着他轻轻地说话。这与色.情无关,这是一种很亲密的自然行为。
他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说,“我想知道你的身体状况。”
“没有问题。”梁世京答。
“那为什么不让我看,之前不都答应我了吗?”
“哦,是吗?”
温言真是没脾气,一怒之下也怒不了一下,狠狠地踩了一下梁世京的脚。梁世京脸皮很厚地说不疼。于是温言使劲了,他的腿绷得越紧重心就越往下压,梁世京嘶疼一声,他又赶紧俯身去检查梁世京的脚背。
这一弯腰后背自然弓起,屁股也跟着……
“踩疼了吗?哪里踩疼了啊?”他正着急问个不停,后腰突然摸上一双手。梁世京凑近,嘴唇若有若无擦过他的耳廓。温言陡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尴尬,他唰地直起腰身,连呼吸都忘了……
多年没有这样亲密接触,他都忘了梁世京曾经对他的欲.望是多么强烈。
如果现在梁望佑下楼,那两人就丢脸丢大发了。
所以趁其不备温言溜之大吉,怀揣着一颗狂跳的心脏回到卧室,没承想房门立刻就被敲响了,梁世京说他要进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