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威(81)

2025-09-20 评论

  不过好在听觉还没有消失,他还能听见房门打开的动静。

  “李理叔叔?”梁望佑意外地喊了声。

  温言一愣,随后被“医护人员”轻缓地扶坐而起,他穿着单薄的病服,因为日渐消瘦两个袖管被仔细地折叠起来,于是两根削瘦的手臂便更加突兀。不过他被“医护人员”照顾得很好,头发打理得同往常一样蓬松,脚上套着柔软舒适的袜子,脸颊素白干净,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如果不是因为后颈开放性的伤口,omega看起来完全是处在养尊处优的环境,S级alpha和小alpha围绕着他,伺候着他。

  但omega也因为无法分辨来人的具体位置而微微歪着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异常空洞,没有焦点也没有落点,长时间盯着虚无的空气眼皮久久都不眨一下。

  “李理,是你来了吗?”温言虚声说。

  李理在门口站定,难受地、强忍着对“医护人员”鞠躬致意,然后佯装特别轻松到病床边,用更加轻松的口吻说,“是我呀,好伤心,一个月不见都不认识我了……”

  温言微笑,“刚睡醒没看清。”

  “是,温言刚睡醒!”梁望佑铿锵有力地补充。

  “小佑好久不见啊。”李理又俯身跟梁望佑握手。两人眼神交换,梁望佑忐忑地看了他一眼,李理示意他放心,顺着温言话头往下说,“刚睡醒看不清很正常,要是我把眼镜摘了五米之外AO都不分啦。”

  温言继续微笑,不说话。

  “听说做完手术就可以出院啦?”李理心知肚明,哪有什么手术?Omega现在的身体状态连麻醉都挺不过去。

  “是啊。”温言摸索着扶住病床边缘的栏杆,这时,一双微凉、戴着医用橡胶手套的手扶住他。

  “麻烦给我朋友倒杯水好吗?”温言对医护人员说。

  这位医护人员自始至终都很沉默,扶着omega让他躺下,掖好被子后才离开。几秒后温言听见李理受宠若惊地道谢。接着他又感觉到医护人员重新返回他床边,静静站在一旁等他吩咐。

  “你有没有吃过饭呀?”温言问。

  “吃过了,放心吧。”李理答。

  “温言,可是你该吃饭了。”梁望佑很不满意地提醒。

  话音落,医护人员很上道地将病床缓缓摇起,碗勺轻响后一勺温热的粥递到omega嘴边。温言慢吞吞吃着,边吃边同李理闲聊,医护人员一直很耐心地等着,喂他一口就替他轻柔地擦一次嘴角。不过,omega因为失去了味觉和嗅觉,吃任何东西都味同嚼蜡,还极易引起干呕。

  Omega又一次吐在了医护人员手上,但医护人员还是依照之前那样先给他清洁,擦嘴、擦手,然后才清理自己。在换衣服前李理找了个借口告别,梁望佑也出去了。

  “我想上洗手间。”温言慢吞吞地说,“麻烦你带我去一下好吗。”

  这个医护人员恪尽职守,不多说一句废话抓着他小臂往洗手间去,他也很识趣,为了避嫌甚至不敢去接omega突然撑墙而撑空的手心。

  滴滴两声代表马桶圈自动掀起,温言垂眼说,“谢谢,你出去吧,我自己可以了。”

  医护人员关上门,掐着十几秒的时间点进来,隔着热毛巾给omega擦拭手指,之后继续带omega回到病床,给omega喂粥,漱口、躺平、服药、守着omega睡觉。

  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正午到黄昏从黄昏到晚间,Omega睡很久却不见醒……等到了人人都该睡觉的时间点,穿着睡衣的梁望佑蹑手蹑脚地进来,直接忽视“医护人员”爬上床,钻进温言怀里沉沉闭上眼睛。

  这下这里再不需要医护人员的照顾,偶尔夜间omega视力也会短暂变好,所以医护人员只有离开……

  医院大楼灯火通明地伫立在黑夜里,鳞次栉比的窗户分布在这块巨大的钢筋混凝土上,每扇窗户后都有焦急的身影。他们或在实验,或在奋笔疾书,或在翻看文献,或在快速讨论。

  ——砰,房门突然打开。

  小alpha惊慌失措地赤脚跑出来,大哭着说,“父亲,温言吐血了……”

 

 

第52章 

  鲜血顺着病床栏杆一点点往下滴落,omega侧躺,眉眼安详地睡着,但汩汩鲜血不断从他嘴角涌出……

  脸颊、床单、枕头……

  数名医生冲进病房抢救,他们跑得那样急促,提得医药箱那么重,可这一切在s级alpha眼中犹如慢动作。白大褂扬起的衣角、起了西裤的褶皱、未能落地的脚跟、沉重肃穆的表情,还有逆风后扬的发丝……

  “让让、让让!”有人大声说。

  药箱猛地撞到alpha肩膀,alpha被这股力道带得一偏,紧接着世界的一切动作都加速回归了正常。

  “肾上腺素给了多少毫克?”胡立大喊。

  “除颤吧先除颤,没心跳了!”他人也照样大喊。

  心电监护仪疯狂闪烁,可屏幕上的波峰就像“死了”那样,平成一条笔直的线条而不再起伏跳动,omega身上的被子不知被谁掀到了地上,医生将他单薄的衣襟呲拉一声撕开,omega好瘦啊。胸膛骨骼嶙峋,腹部深深下陷,嘴中涌出的鲜血顺着脖颈往下流,又极其缓慢地在锁骨停下,在那片小小的地方汇聚……

  各式重症仪器启用,各式医用电极粘黏在omega素白的肌肤上,各式大剂量的药剂注射进他的手臂。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从前那样那么能忍受疼痛,静静闭着眼睛任由医生在他身上动作,不流泪不诉苦,充当一具非常完美的救治患者。

  现场很乱……

  小alpha哇哇大哭地来到alpha腿边,因为害怕所以拉住alpha垂在裤边无能为力的手。这对从前关系很是紧密的父子已经很多天没有讲过话了,因为小alpha认为是alpha给omega吃了那颗黄色药丸才导致omega生病的,他以为omega很快就会好起来。可是omega不仅没有丝毫转好的迹象,今夜他甚至还吐血了……

  小孩子本能地寻找依靠,寻找在他眼中无所不能的父亲。

  “别找我,去跟他说话。”梁世京嗓音有些抖。

  梁望佑听不懂背后的意义,不懂他是omega这些天坚持活下来的唯一动力,所以梁世京继续说,“去跟他说话,去叫醒他。”

  虽然病床前围满了医生,但梁望佑很是听话地过去。可他根本插不进去,他只有站在这群医生的屁股后面一遍一遍带着哭腔叫温言名字,然而躺在病床上的omega不仅对除颤仪没有任何反应,对这一声声呼唤也没有任何反应,距离omega心脏停搏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说你是梁望佑。”梁世京提醒。于是梁望佑改口,把我是小佑和温言这六个字翻来覆去地说。

  听说人在弥留之际听力短时间不会消散,只是听起来会很朦胧。所以如果说梁世京三个字可能会适得其反,alpha或许曾经在omega心里有过一席之地,但仅仅是曾经……所以他的名字不起丝毫作用,他这个人也不值得omega丝毫留恋,唯有用孩子的期盼来唤醒omega……

  可能呼唤真的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先进的药物起了作用。总之在梁望佑一遍遍呼唤下心电监护仪开始有了微弱的起伏,忽地,滴的一声开始重新工作。

  在场医生如蒙大赦但又一刻不敢停歇,继续用药物□□omega身体状态,直到omega生命体征回归到正常数值。梁望佑已经没有哭了,却再也不敢上床跟温言一起睡觉,他呆滞地等在一旁,看医护人员一点点清洗掉温言身体上的血迹,接着自己搬来椅子呆呆坐在上面。被吓到了,不敢离开半步,也不敢说一句话。

  胡立擦着手进来,对一旁久久未动的梁世京说了句什么,两人出去。梁望佑也听到了,他也跟着一起出去。

  外间病房开着一盏落地灯,照亮小小一隅。短短几天时间这里变成卧室和办公室的结合体,矮几上是数不清的雪白文件,各式真实病例被alpha过目筛选,每浏览一份就给omega判一次死刑。沙发上糅杂着凌乱的毛毯和外套,alpha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天没有合眼,偶尔休憩的方式是坐着听关于omega的日常身体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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