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敞开一条门缝,蹑手蹑脚地进去。
自动窗帘已经闭合,房间光线很是昏暗,两个小小的身影躺在大床上。然而温言才走近,梁望佑便睁开了眼睛。温言招招手,梁望佑悄悄滑下床,让他抱。按照惯例,如果梁望佑回来午休他都是要跟温言一起睡觉的,今天靳述来不好让朋友一个人睡,显然梁望佑还没睡着,就等着温言来。
温言把他抱下楼,拍拍他后脑勺,说:“是不是在等我?”
梁望佑趴在他肩膀上腼腆地笑。
“又长大了。”温言咕哝,“都快抱不动啦。”
“那怎么办?”梁望佑把他搂得更紧,“温言,我不想长大,我想你一直抱我。”
虽然梁望佑早就知道了温言是他的爸爸,但他不愿意改口。温言也曾问他为什么,当时梁望佑抿着嘴巴答,“每个人都有爸爸,但温言只有一个,叫温言的话温言就只是我一个人的。”
不仅是个嫉妒心很强的alpha,还是个占有欲很强的alpha……
“睡吧宝宝。”温言抱着梁望佑坐上躺椅,搭着小毛毯轻声说。
阳光从轻轻摇曳的西梅树叶缝隙间投下斑驳的光影,承载了两人的躺椅在微风中摇啊摇。温言的手掌也不断在梁望佑背脊拍啊拍,不一会儿他也慢慢闭上眼睛,静静睡去。时间缓慢地流逝,他们已经这样安稳地生活了一年多,很充实,也很满足地活着……
等到两点三十整,墙上挂钟当当响起。
梁望佑迷迷糊糊地说:“还想睡……”
温言也迷迷糊糊地回:“我也是……”
靳述倒是个十分自律的孩子,自己穿好衣服洗好脸下楼,瞧见两人还在睡……
“温叔叔,温叔叔?”
“梁望佑,梁望佑?”
躺椅上两人一动不动……靳述无语……这种状况他来一次撞见一次……
最后还是温言凭借惊人的意志力把梁望佑叫醒,明明每天都睡得很够,但一睡下就是不愿意醒……温言迷迷糊糊把两个孩子送到学校门口,又忘记拿饼干,急急忙忙回家分装好开车出去
半小时后抵达了福利院。
“小言来啦。”几名年老的义工纷纷打起招呼,他们到得早,正在给沙地里的秋千加固。孩子们在教室里听到动静一窝蜂地跑出来,围着温言兴高采烈地喊温老师温老师。
“猜猜这是什么?”温言十分惊喜地晃晃袋子。
“玻璃糖!”有孩子猜。
“炸面包!”
“错啦,是饼干。”另一名手指有缺陷的孩子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温言好奇地问。
“因为袋子都快被你摇破啦。”
温言低头一看,一块饼干刚好卡在牛皮纸袋一角……他失笑,又赶紧把饼干分发给他们让他们回去上课。
“小佑今天不来吗?”有个小beta问。
“他在上课呢。”温言摸摸他的头,“周末就来哦,到时候你们再一起玩赛车吧。”
发完饼干温言去更衣室套上染了颜料的围裙,带着画板继续画他未完成的壁画。
这座福利院里面的孩子,除了少数残疾外,大多是警察署从世界各地救来的。他们有的出生在战火纷飞的国家,早早失去了父母双亲。有的出生在极度贫困的家庭,被养得奄奄一息。还有的则是被犯罪分子拐卖企图得到他们腺体。在这里他们终于有了安身之地,在这里他们生活得很安全,也很幸福。
现在温言站的这块区域属于福利院供孩子们玩耍的游乐场,有秋千、滑滑梯、蹦床、转盘,周围四四方方的墙面刚好画四幅代表春夏秋冬的画。今年春天刚刚过去一半,春日画也刚刚画了一半。
抬手之前温言好好检查了下颈环,自从手术后,他的颈环不能受到任何挤压,因为还没恢复彻底,信息素也还不能分泌。不过多亏了那个匿名捐赠的omega,让他得以好好活着。他十分珍惜生命,按时吃饭作息规律,抗排斥的药物一顿也不落下。
画到下午四点,温言跟院长告别,然后开车去接梁望佑放学。
“温言,我好想你啊”梁望佑背着自己的小书包一路跑来,酷酷地投进温言怀里。
“怎么精神不好?”温言温声问道。
“今天下午踢了一下午的球呢。”梁望佑在他腰腹拱了拱,说:“我已经在学校洗过澡了,我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知道啦。”温言笑着说:“我没忘哦。”
梁望佑喜欢吃的这家餐厅很难订,温言愣是排了两个月的队才拿到桌号。所以晚饭他们是在外面吃的,进餐厅前保镖打来电话说已经检查过安全了。这群新保镖完全受温言雇佣,他们负责omega和小alpha的安全。平常不现身,但必要时他们会提前安排好一切。
“谢谢。”温言挂掉电话,牵着梁望佑走进去。
“温言你尝尝这个。”梁望佑很贴心地伸长手,隔着桌子把鹅肝樱桃喂到温言嘴里。
梁望佑脸颊渐渐褪去了婴儿肥,变得立体起来,五官虽还未长开但特别精致,那双沉黑的眼睛也变得越来越像梁世京。凝神望过来的时候温言竟有一丝晃神,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梁世京了,与梁世京最后一次见面是手术前一夜,梁世京也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官方新闻里了。梁望佑不提,温言也不会提。
“温言,怎么啦?”见他出神,梁望佑奇怪地问。
温言回神一笑:“好吃到灵魂出窍了。”
“哇哦,那你再吃两颗。”梁望佑继续喂来。
吃过晚饭两人去超市逛了圈儿,买了很多零食,接着一人端着一个甜筒回到车上。
“温言,今晚你想不想听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梁望佑盘腿坐在副驾驶,舔着甜筒问。
温言失笑:“想。”
“那我今晚念给你。”梁望佑很严肃地点点头。
结果晚上睡觉时梁望佑讲了一半就把自己哄睡着了,温言觉得好好笑,现在的梁望佑还是可爱,可浑身上下又有点装大人的别扭,稍微需要费点儿力气的家务他就要抢着做,成天还神神叨叨说身上背负了重大的使命。那天在游戏房玩着玩着突然举着玩具枪站起来,单手叉腰大声道,“现在从我做起!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温言!冲鸭!”
真不知道谁教的,还是在哪部动画片里看到的……
拧灭灯,温言偷笑着给他掖好被子下楼,晚上回来路过院子发现有颗壁灯坏了,他得去修一修。不过才春天居然也有小虫子叫唤,他很是惊奇地在墙角看了会儿,接着就对大门立柱顶端的那盏灯发起愁来。其实换电灯泡挺简单的,就是他有点犹豫,好不容易捡回来条命要是不小心被电到那可就惨了。
要不明天叫物业来换吧?
正这么想着,拐角驶来一辆亮着大灯的烟灰色轿车,车子缓缓减速然后在门口停下。一名高高瘦瘦的alpha从驾驶位下来,抬头看到他的脸先愣了下,然后才回神问,“灯坏了吗?”
这名alpha身着休闲西装,嘴角挂着礼貌但不打扰的微笑,个子很高,相貌相当英俊。
“你是?”温言迟疑着,看了眼车子副驾驶的公文包,又扫了眼塞满后排众多的行李箱。
“我是宋廷。”宋廷指了指隔壁亮着灯光的别墅楼,“那儿住的是我父母。”
原来是隔壁林阿姨和宋叔叔的孩子,这对老夫妻为人热情性格也好,院子里种了不下十种果树,一年四季都送水果和其他食物过来。
温言点头一笑:“你好,我叫温言。”
“之前听我父母常常提起你,说你帮了他们很多,真是谢谢了。”宋廷笑着上前两步,“是不是灯坏了?需要帮忙吗?”
站在高处跟人说话不礼貌,所以温言从扶手梯下来,他也上前两步,“没关系,明天我叫物业来换就好。”
“暂时不会出门吧?”宋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