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延也没想到安诺会有这么折腾的时候。
但他活该。
所以陆昀延没再废话,立刻说道:“好好好,那就吃糯米团子,你等我几分钟,我现在去拿。”
为了给闹脾气的小妻子拿份糯米团子,最终陆昀延大张旗鼓地用上了飞行器。
好在前后仅花费五分钟,在安诺的泪水差点就憋不住之前,成功将东西递上。
“吃吧。”
吃吧,小祖宗。
陆昀延难得遭受现世报。
安诺吸吸鼻子,看着心心念念的糯米团子,先选了团豆沙馅的。
馅料细腻,甜度适中。
一口下去,安诺终于安静了,开始认真嚼吧嚼吧。
虽然这种团子很普通,到处有卖,可安诺就是喜欢这家,觉得口感调味有种独特风味。
一边嚼吧嚼吧,一边又要跟陆昀延说话。
“你怎么可以忘记,害我又等这么久。”
嚼嚼嚼。
“真好吃……这家店的,是最好吃的。”
嚼嚼嚼。
“下次再给我买,下次多买点。”
继续嚼嚼嚼。
等到吃饱喝足,安诺晕碳犯困,这才真正消停下来,终于去睡觉了。
但医生的担忧也成了真,睡着没多久,安诺便发起高烧。
因为是在发情期的缘故,烧得浑身关节酸疼,怎么躺都不舒服,不停扭来翻去。
全程陷在极不踏实的睡眠里,想醒无法清醒,想熟睡又浑身泛疼,非常折磨。
迷迷糊糊的,安诺难受到想哭。
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是他在经历这些事情。
好像全世界的不幸都降临在他一个人头上了。
又委屈又生气。
气得他想蹬被子,可四肢酸胀沉重,连拿被子出气都做不到。
在睡梦里,他好像真哭出了声,因此透不出气,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心率都加速。
突然有道温柔的声音在旁边安慰他。
“不哭不哭,宝宝不哭。”
绝对不是陆昀延的声音。
陆昀延拼尽性命也夹不住这么温柔的声线。
可除了陆昀延,还有谁会叫他宝宝呢?
安诺很想问问他是谁,为什么要叫自己宝宝,因为这道声音很陌生,他几乎没什么印象。
但嘴唇很干燥,简直像被胶水粘在一起,安诺很用力地想要分开,又像是在徒手撕扯新鲜的皮肉。
于是那道陌生的声音再次安慰他:“没事没事,我们吃颗退烧药,吃完药就舒服了。”
安诺听不懂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发不出声音,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吃药。
直到一股温凉的液体注入口腔,滋润了干涸的身体,这才逐渐平静。
是在梦里见到了妈妈吗?
一些半醒非醒的意识试图思考,然后给予安诺肯定的回答。
是的,这一定是在做梦。
他就是在梦里见到了妈妈。
否则这声音怎么会跟他想象中的妈妈声音一样温和柔软,又安定有力。
除了妈妈,还能是谁呢?
因为是在梦境,允许安诺全凭想象行为,所以没了现实的种种顾忌,他试探着开口喊道:“妈妈,妈妈……”
梦里刚喝过水,这回顺利发出了声音。
那道温柔的声音回应他:“妈妈在,宝宝不哭了。”
接着安诺就被一股浓烈的omega信息素包围,是他先前从没闻到过的玫瑰荔枝味。
很清甜,很好闻。
跟说话的声音一样,带着温柔且安定的力量。
这就是妈妈的味道吗?
他从小到大都在幻想的妈妈,幻想了无数种味道,结果却是他从未想到过的玫瑰荔枝。
但是真得很好闻。
酸胀发涩的关节瞬间不疼了,呼吸也恢复了正常的频率。
安诺感觉自己得救了。
虽然是不切实际的梦境,但第一次听到如此清晰的声线,还嗅到了真实的信息素,哪怕是幻觉,安诺也想再跟妈妈说说话。
无奈身体太沉太累,多一句都没能说出口,只喊了两声妈妈后,安诺就沉沉睡去。
再睡过去,安诺睡得昏天暗地,仿佛陷入昏迷,意识全无。
等到睁开眼,已是入夜时分。
眼前好像有层雾,视线朦朦胧胧的,看什么都不清楚。
但身体舒服很多,除了脑袋有点胀痛外,原先出现过的发情期症状基本消退差不多了。
而且梦境中出现的荔枝玫瑰味没有消失,竟奇迹般地蔓延到了现实,此刻仍将他包围。
安诺对着空气嗅了嗅,反复确认自己是真能闻到。
不可思议。
难道还在做梦?
这是个离奇真实的梦中梦?
“醒了?”
下一秒,梦境里出现过的温柔声音竟也在耳边响起,安诺朦胧的双眸登时清明起来,连忙看向身旁。
竟是时羽坐在他床侧。
陆昀延的omega父亲。
“……”
原来一切是真的。
只不过不是“妈妈”,而是时羽。
安诺震惊到当场就要从床上坐起来,但时羽先伸手摸向他的额头,于是又这么把他按了回去。
“现在好像不烧了,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吗?”
“……”
安诺瞪着眼睛眨巴,震惊地说不出话。
时羽笑了笑:“看到我很意外?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还是哪里很不舒服?”
安诺依旧没能发出声音。
但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也是在回答时羽的问题了。
时羽捏捏他的脸:“昀延告诉我你生病了,可能需要我,所以我就过来了。”
其实也只有这么一条解释。
安诺猜到了,但还是无法稀释心头巨大的震惊。
“我,我……”
“嗯?怎么了?”
安诺眼眶有些发酸,说不上心情算不算失落。
真实存在于身边的omega长辈肯定要比只能出现在梦境中的幻想好。
但终于在想象中完成了妈妈的拼图,醒来后却立即被打破,安诺觉得心口闷闷的。
然后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识好歹。
时羽什么样的身份,平时有多忙碌,能特意过来陪他有多不容易,他竟然还觉得不满意吗?
“麻,麻烦您了……”
时羽又揉揉他脑袋:“傻宝宝,别说这种话,一点都不麻烦。”
傻宝宝。
好亲昵的称呼,可从长辈的口中出来,就是有种不一样的宠爱。
安诺呆愣地眨眨眼。
“我听昀延喊你宝宝,也就这么喊你了,没关系吧?”
“……”
身体才刚恢复一些,安诺又有点想死一死了。
“事到如今,我要说不了解你的家庭情况,那就是骗你的了,你大概也不会相信。”
“……”
“我什么都知道,也觉得很心疼你……遇上这种事,爸爸妈妈却不能在身边,一定很难受很辛苦吧。”
事情不算多大,硬挨也就一两天,很快能过去。
但如果有疼爱的父母在身旁,绝对不会忍心让孩子多承受这一两天的折磨与疼痛。
“所以我很愿意过来陪你,你也不要有任何心里负担。你都跟昀延结婚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了,对不对?”
时羽摸摸他头发,温柔地同他开玩笑。
“其实我挺喜欢你喊我妈妈的,要是爸爸喊不出口,那以后就喊我妈妈吧。”
“……”
安诺鼻腔一酸,眼泪差点直接滚落。
第一反应竟是那离婚时该怎么办?
到时他又不可能把时羽抢走,现在怎么能对这声“妈妈”的称呼感到心动呢?
“睡了这么久,也该饿了吧?先起来吃点东西吧,我让昀延送点吃的进来。”
安诺赶紧将眼泪憋回去,点点头应道:“……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