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诺回了句:“没有,你别咒我。”
“……”
安诺的语气不算太强硬,他一贯性子温吞,难得强硬一回也强硬不到哪去。
但这话实在不像他嘴里会出来的,西恩莫名其妙被他呛了两句,明显不想再搭理,沉默地走回自己座位坐下。
安诺继续看手机摸鱼,另只手则时不时按下腺体的位置,挠挠周围发痒的皮肤。
很想把敷料贴撕了,他觉得这肯定是过敏反应。
莱尼打印完东西回来,路过安诺,看见他手部动作不太自然,关心地问了句:“安诺,你的手怎么了吗?还是锁骨怎么了?”
“……”
安诺的动作一顿。
下意识竟想回句:关你什么事。
好在还没开口,自己先察觉到了异样。
对着陆昀延跟西恩有点冲动就算了,可莱尼平时对他这么照顾,他根本没理由对莱尼发火啊?
不对劲不对劲。
这样很不对劲。
搞不好真是脑子出问题了。
意识到了不对,安诺赶紧用理智压制了下:“……昨晚躺着看手机,不小心被手机砸到了,所以有点疼。”
被这样砸过太多次,随口就拿来当理由,丝毫不会令人起疑。
莱尼也接上:“那是挺疼的,我也这么砸过好几次。”
“……嗯,我去下洗手间。”
虽然这份略显异常的情绪能用理智压制,可意识到了之后,似乎也在变得愈发暴躁。
同时,伤口的刺痛发痒更加明显。
安诺受不了,还是决定将敷料贴撕了。
洗手间没有别人,就他一个,安诺解开领口的扣子,看到透明敷料下的皮肤果然已经一片发红。
绝对是过敏了。
赶紧将敷料贴撕下,结果被陆昀延犬牙刺破的伤口处居然在往外冒透明的脓水。
皮肤不仅发痒,摸上去比周围一圈的温度还更高,都有些轻微烫手的程度了。
是听说过非发情期标记不当会出现伤口发炎的情况……不会这么倒霉,直接让他给遇上了吧?
手机一震,又是陆昀延的消息。
陆昀延:【去哪了,座位上没见你?】
安诺莫名暴躁的心情瞬间变得更加不好。
明明陆昀延也没说什么,可仅是看到他的头像,安诺就觉得有股无名火在心头怒烧。
太离谱了。
安诺自己都觉得离谱。
难道他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
昨天才进行的永久标记,他对陆昀延应该是很黏糊很依赖的态度才对啊?
怎么现实情况截然相反?
没有半点黏腻不说,看陆昀延还觉得极其不顺眼,好像浑身的暴力因子都被激活唤醒,只想将他暴揍一顿。
安诺:【别烦我】
安诺:【你真讨厌】
发送消息这一刻,安诺怀着的是真讨厌真心烦的情绪。
希望陆昀延能识相点,别再打扰他。
陆昀延:【之前不回你消息还要发脾气,现在怎么就烦我了?】
陆昀延:【得到手立刻就不珍惜了是吧?】
陆昀延说:【小渣男】
但这时,安诺还是没意识到文字跟真实言语的区别。
他并没觉得自己发的消息是在撒娇或引起陆昀延注意,所以在看到陆昀延这样的回复后,迅速皱起眉头。
然后心一狠,直接把陆昀延拉黑了。
再见了。
看不懂人话的东西。
安诺在洗手间待了一段时间,对着伤口拍了好几张照片,很犹豫要不要发到网上问诊。
但最终因为脸皮薄不好意思,还是选择放弃,并在其他人进入洗手间后,快步离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拉黑陆昀延没有任何后果。
这天上午没有大型会议或者外出的需求,所以陆昀延也找不到故意接近安诺的借口。
直到中午休息,同事们都去吃饭了,但安诺没有胃口更没心情,独自待在办公室没动。
陆昀延终于有了可乘之机,正大光明地接近安诺。
“今天早上怎么了?”
陆昀延语气还怪委屈的:“不回我消息就算了,怎么还把我拉黑?”
谁懂前一秒还在享受老婆撒娇的荡漾心情,结果下一秒就发现自己被拉黑的迷惑无助。
陆昀延后知后觉,原来安诺那些话并不是撒娇或傲娇,那都是他的真心话。
但安诺一抬头看他,所有委屈迷惑都消失了,陆昀延只剩满脸的惊慌:“……你发烧了吗?脸色好差?”
安诺:?
怎么又说他发烧,他到底哪里像发烧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反驳,陆昀延的大掌已经贴上了他的额头。
安诺第一次感受到陆昀延的掌心也可以是温凉的。
“你真发烧了。”
虽然陆昀延得出的结论他不爱听。
“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啊……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
安诺还是来不及反驳,直接被陆昀延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我带你去医院,现在就去。”
……
到了医院,真相很快水落石出。
真是被标记的伤口发炎了。
发炎又导致发烧,激发了罕见的副作用。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叹道:“……受不了啊受不了,真是受不了,不管科普多少次,都挡不住你们这类信息素脑袋的情侣。”
“非发情期不要进行永久标记,不要永久标记——是不是到处在科普这点?是不是?你们为什么不听?告诉我为什么不听?”
“只有在发情期,omega的身体才会达到最适合被标记的状态,那些用来稀释疼痛的物质,也能快速促进伤口的愈合,这才不会对omega造成任何伤害。”
医生看着陆昀延:“现在好了,你看看,给人咬傻了吧?”
“还咬得那么深——咬那么深做什么,显得你牙口好?除了让伤口难以恢复且容易发炎外,没有其他任何好处。”
陆昀延难得如此安静老实,乖乖站在原地挨训,没敢表示任何不服。
“何况你们还是一对腺体都有问题的alpha跟omega,怎么被你们突发奇想到来上一口的?”
“你们是最不适合这种情况的,我真是服了,真有这么忍不住吗?”
“……”
清醒状态下听到这种话,安诺大概会羞愤要劈开一条地缝钻进去。
也有很大可能指责陆昀延,认为都是陆昀延的错,让他负最主要责任。
但这时的安诺脾气古怪,跟平常完全不同。
听完医生这些长篇大论后,不紧不慢来了句:“医生你讲完了吗?你讲话很难听,请不要再说了。”
好处是还保持了点礼貌。
坏处是这点礼貌可有可无。
医生被噎了噎,有点气到,转头看向陆昀延——结果陆昀延满脸带笑,明显是被安诺萌到的神情——更气更无语了。
陆昀延假装正经地咳了咳:“你知道的,他平常不这样,他平常很乖的……所以他为什么会这样?大概还要持续多久?”
医生没什么好气地说:“因为alpha的信息素影响到了他,非发情懂吗,现在懂了吗,身体不是接纳,而是排斥……等身体彻底接纳这些信息素就好了,也可以吃点药,能好快点。”
“吃药的副作用大吗?”
“不大,就是对肠胃有些刺激,不要空腹吃就行。”
“那还是开点药吧。”
“知道了。”医生叹气,“然后去把腺体处的创口处理包扎一下,这几天都不要碰水,再吃点消炎药就好了。”
“发烧温度不高,消炎药也有退烧作用,先吃了看看,温度应该能降下去,要是晚上还没降,再吃退烧药。”
“好。”
陆昀延很认真地一一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