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熄没动手边的酒杯,示意他坐下,颔首道:“我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预计投入也在可接受范围内。”
张原说了一大堆,口干舌燥,顺手把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喝完期期艾艾地问林熄:“那这件事……”
“我还有几个问题。”林熄道。
张原喝完才反应过来这是红酒不是白酒,林熄还在他面前,连忙站起身,举起酒瓶给林熄添酒:“您尽管问!山峰集团一定会将您的恩德铭记于心!这杯我敬您!”
林熄正想说不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紧张,张原手一抖,洒了林熄一身。
一尘不染的珍珠白外套霎时间开出一朵血红色的花,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张原的嘴张成O型,心跳都快停了,下一刻,会议室里乱成一团,张原扔下酒瓶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红酒瓶没放稳,咕噜噜滚在地上,顺着桌面流了一地,张原探身越过小会议桌,要给林熄擦衣服,林熄起身后退,张原下意识地拉住他衣角:“林先生您别生气,收购的事情……”
林熄的外套上又多了个红手印,张原傻眼了,林熄蹙起眉,下一刻,张原感觉脖子上一紧,被人生生拎起来。
他惨兮兮地回过头,看见贺硝黑沉沉的脸,大叫一声,贺硝抄起他的手帕迅速塞进他嘴里消音,刚要把他往地上扔,有人在身后怒声问:“你发什么疯?”
张原不是有意,林熄没打算过多追究,只是想早点回休息舱换件干净外套,绝对不至于把人往地上砸的程度,张原吭哧吭哧把嘴里的手帕掏出来,喘着粗气问:“这、这谁啊?”
林熄脱掉外套,交给闻声而来的管家,淡声说:“一个普通雇佣兵。”
贺硝一听“普通”两个字,立时竖起眉毛,张原看看贺硝,又看看林熄,小心翼翼地说:“他好像……并不普通啊?”
林熄侧眸,以眼神警告他不要多事,目光又落在张原脸上:“也是研究样本,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林熄没理会贺硝快要喷火的神情,拢了拢头发:“收购的事……”
“什么合作要晚上谈?”
贺硝忽然出声打断他,林熄本来就有些烦躁,只想早点解决这件事,突然被贺硝打断,脸上多了几分不耐,声音冷冷:“出去。”
贺硝看见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也本来就生气,反被他呛了一口,脾气上来了:“怎么了?怕见人啊?这么晚还要谈的合作,看来也是见不得光的,什么合作还要脱衣服谈?”
张原赶紧解释:“我们……”
“我没问你。”贺硝打断了他的话,挑眉看着林熄:“林首席?”
本来没有这回事,被贺硝一说,好像真就那么回事,林熄冷下脸:“作为一个雇佣兵,这不是你该干涉的事情。”
“哈。”贺硝冷笑一声:“那我应该什么时候干涉?”
“出去!”林熄发怒了。
贺硝空张了两下嘴,想说些更难听的,但没说出来,会议室里忽然陷入沉默,张原吓傻了,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贺硝紧紧盯着林熄,林熄撇开目光,看着桌上未开封的红酒。
半晌,贺硝无所谓地耸耸肩,出去了。
“林先生,我们……”
“之后我会让神州技术部联系你,具体问题,从后再议。”会议室里的气氛降到冰点,林熄不再说话,下了逐客令。
张原不敢多留,连声应下来。
男人匆匆出去,在门口看见一个黑色巨影,吓了一跳,灯亮起来发现是贺硝抱着枪靠在门口。
张原出去后,林熄正想叫管家来把周围收拾干净,忽地感到身后有人。
第93章 冷/战
林熄一回头, 险些撞在贺硝身上。
他立时本能地后退,贺硝伸手捉他,被虹膜计算出, 林熄躲过去, 贺硝眼神倏地变了, 大步上前, 林熄翻过了悬浮桌, 贺硝敏捷地像条狼, 紧随其后,在林熄落地前扑到了他,林熄踉跄一步,腰身抵到了身后的沙发, 贺硝就势掐住他后脖颈, 一拽一扭, 将他双手反锁到后背,狠声说:“你想跑?”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打斗都没什么声音, 林熄的眼里浮现点点惊讶,虹膜的计算速度加上他的反应速度,已经赶不上贺硝了,数据需要更新, 但他很快平静下来, 冷下声音:“放开。”
贺硝这次没听话,虹膜显示他格外愤怒, 他按下林熄弹起的腰:“如果只是我们两个人,随你玩什么情/趣,但这种东西应该是有界限的, 两个人就够了,不需要更多的人。”
“作为一个成年人,你难道没有正常的思维能力吗?”跪坐的姿势让林熄很不舒服,他动了动,旋即被贺硝压紧了,他冷冷提醒:“神州对外交的贸易你没有权限了解,现在有界限的应该是你。”
他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决定与行为,他的言行必须在一个绝对高度,除了董事长,没有人可以要求他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这关乎他高高在上的地位与威严。
除此之外,他觉得谈生意也不是一个矛盾应该爆发的点,虹膜分析出贺硝在嫉妒,但只有结果,没有告诉林熄理由,林熄觉得贺硝的嫉妒是无端产生的,是因为劣等基因变异体不稳定性导致的情绪多变,这种情况在前期就很明显,随着贺硝身体不断进化,这种症状更加明显也很合理,他不允许也不应该是这些无端情绪的承受对象。
“我?”
贺硝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话,压紧了他的腰,半个身子都倾上来:“你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凭什么就给他们好脸?因为他们有钱?还是因为他们长得好看?到底凭什么啊?”
“你还是小孩子吗?为什么要和他们比?你和他们不一样。”林熄侧眸道。
“怎么不一样,我是劣等基因,他们是优等基因?”
贺硝反问,林熄本意是告诉他雇佣兵与雇主之间的区别,但这次贺硝偏偏没有心神领会,上位者也没有解释的习惯,林熄皱着眉头看他,贺硝从他眼中看出了“莫名其妙”四个字,气的后背发汗,直言:“别这么看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才懒得管这种事。”
“因为我?”长时间无法挣脱,林熄也动怒了:“这些情绪、行为、表达都是你自己的意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强迫你或者要求你,不要把你的责任推卸到我的身上,你也没有这个权利和资格。”
“你他妈——”
贺硝把林熄反过来,正对着自己,压着他的肩膀,肩背起伏,深呼吸了三次,才抬起头:“这时候你又听不懂了?”
林熄没有任何回答,贺硝心烦意乱,明明感觉自己非常有理,却被林熄说的像无理取闹,他不明白为什么,虹膜中的分析结果不断变化,表示贺硝现在心情很复杂,直到结果稳定下来,两人之间已经安静了一阵,林熄眼神依旧很平静,注视着他的眼睛。
贺硝连眼睛都没眨,两人鼻尖挨着鼻尖,半晌,贺硝松了劲,虚虚地环着林熄的手腕。
没得到偏袒的大狗有些蔫头耷耳,他叹了口气,放缓声音:“我不想看见其他人靠近你,任何人。”
林熄看着他。
贺硝神色变了变,又说:“仅此而已。”
林熄眼神不变,还是看着他。
贺硝也看着他,片刻后又移开眼神,又移回来,半晌,松开手:“噢。”
林熄手腕上出现一圈显而易见的淤青,一言不发,脸色平静。他越平静,贺硝越慌,贺硝直起了身子,放开了他,林熄起身就走,贺硝心里一阵乱跳,条件反射地拉住林熄,林熄脚步一顿,回过头,贺硝后知后觉地发现拉扯到他淤青的右手。
他讪讪松开手。
林熄整理袖口,不出一言,转身离去,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哎呀林首席!我们正在找您呢!您放心,衣服已经处理好了,绝对不会有酒渍残留!董事长知道了这件事,也是第一时间派我们又给您拿了几瓶好酒,啧啧,可都是极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