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熄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半晌,从被窝里爬出来,慢吞吞地挪到林简海身边,抱住他。
林简海一愣,旋即伸出手臂把林熄托住,另一手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林熄窝在林简海怀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林简海今天请了假,推掉了所有公司事务:“我让管家订购了食材,今天我在家陪你,我们一起做个蛋糕,然后请小姨来做客,好不好?”
林熄点了点头,乱糟糟的头发蹭着林简海下颔。
晚些时候柳瑶和方震过来,柳瑶给他在九连环玩具公司定制了一只仿猫毛玩偶大白猫,比林熄还高,晚餐端上桌的时候,一个古板的青年出现在林简海家中。
他不苟言笑,年纪没有林简海大,但双鬓已经花白,林熄警惕地看着他,拉住了林简海的手。
“你别吓着他。”林简海对那人说,又轻轻拍了拍林熄的后背:“别紧张,这是你三叔。”
林简云向来深居简出,这是林熄第一次见他,林简云睨了自己的二哥一眼:“我带孩子比你有经验。”
“……行吧。”
林简云蹲下来,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掏出一架飞机模型,这是林氏山庄推出的最新款战斗机,模型机可以进行全息操作体验,还能组装成林氏山庄其他机型。
林熄接过去,迟疑片刻:“谢谢三叔。”
林简云朝他露出一个极其短暂的微笑,林熄把头扭过去,抱住林简海,林简海笑了:“这就是你说的会带孩子?你怎么把儿子养大的。”
林简云哼了一声:“我儿子没他这么内向。”
“别说他。”林简海把林熄抱起来:“我们去吃蛋糕吧?”
林熄攥着模型机,点点头。虽然林简云的到来让林熄一直很戒备,但也算过了一个最热闹的生日。
吃过晚饭,林熄抱着大白猫开战斗机,雪停的时候,庄园上方的夜空放起烟花。
林简海抱着他出去看烟花,各色光芒在林熄眼中绽放再消散,空气中留下白色的烟雾,林熄的小脸被映的五颜六色,抱着林简海的脖子,打了个哈欠。
那晚林熄没吃安眠药,柳瑶在林熄睡着之后才离开,林简云也走的悄无声息,山庄里只剩下林简海和林熄,林熄左边放着模型机,右边抱着大白猫,睡眠记录仪显示他睡了个好觉。
***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贺硝从背后抱住林熄。
“……放手。”
“不要。”贺硝把脑袋埋在他肩窝,收紧了手,整个人都盖在他身上,林熄道:“你又发什么疯?”
贺硝哼哼两声,林熄没听清:“什么?”
“我陪着你。”
贺硝稍稍抬高了声音,说完自己先有点不好意思了,浑话说多了,偶尔说两句清澈敞亮的,感觉还有点奇怪。
“你?”林熄嗤笑:“你能创造多大的价值?”
“别担心。”贺硝没回答他的话,闭着眼睛,自顾自地拍孩子似的轻轻拍着林熄:“以后有我陪着你。”
“你陪着……”
林熄话至一半,戛然而止,夜色朦朦胧胧,远处栉节鳞比的高楼大厦在薄雾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霓虹灯的颜色被揉散了铺在暗橙色的天空下。
几片雪花落下来,紧接着,纷纷扬扬。
居民楼里的灯光亮起来,人们纷纷打开窗户,屋子里的暖气变成白烟,飘到神州上空,神州人类基地迎来了今年第一场雪。
贺硝握住林熄的手,拢在手心里,林熄的手冰冰凉凉,雪落下的时候周围一切都变得安静又渺茫,道路变得湿濡,贺硝呼出的白气飘散在林熄耳边。
手背传来炙热的温度,林熄抿了抿唇,轻声说:
“骗子。”
一枚小小的雪花落在林熄鼻尖上,融化在贺硝的吻里。
“我从没骗过你。”贺硝说:“真的。”
林熄不以为然,贺硝低声道:“你都没有相信过我,怎么知道我骗你?”
林熄垂下眼睫。
“林熄。”贺硝说:“我们……”
“林首席?”
女声惊扰了模糊的温存,九尾从悬浮舱中走出来,二人的对话戛然而止,林熄条件反射想要挣脱,被贺硝死死抱住,挣扎无果后他有些无奈地看向来者:“……怎么了?”
“没什么,我来提醒您下雪了,小心受寒生病。”
九尾说,顿了顿,她笑道:“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
贺硝抱着林熄的腰,林熄整个后背都贴在贺硝怀里,闻言一哂:“并没有。”
“我不打扰你们了,早点休息。”
贺硝朝九尾笑了笑,九尾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天台又恢复了寂静,翻涌的情愫被打断后有些尴尬,林熄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贺硝先开了口:
“你刚才算不算承认了?”
“承认什么?”林熄问。
“我。”贺硝厚脸皮地粘着他,不要脸地说:“九尾都看见了,我见了董事长,见了她,也算见家长了,给我个名分吧老公。”
“当时我们的协议里不包含这一项。”林熄道:“你不是说只做地下情人么?”
“那你就承认我是你情人了。”贺硝说。
“没有。”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林首席对自己的话要反悔吗?”贺硝挠挠他的下颔,像在逗猫。
“强词夺理。”林熄压下他的手:“是我像狗一样咬着人不放么?”
“嗯。”贺硝反握住他,理所当然:“我强词夺理,怎么了呢。”
对于这种不要脸的无赖,林熄拿不出反驳的话,骂他都是在奖励他,贺硝抱着林熄,颇为感慨地说:
“哎,情人就情人吧,我为爱牺牲一些,是应该的。”
“去找王承麟拿个预约号。”林熄推开他的脑袋:“到后面排队去。”
“我要插队。”贺硝哼哼唧唧地说。
“你没这个权限。”林熄顿了顿:“……不要摸我。”
贺硝低低地笑了笑:“那我要怎么获得权限,小首席?”
林熄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面对着他,薄衬衫在模糊的光线下隐约透露出内里的轮廓,他盯着贺硝,贺硝指尖玩弄着他的发梢。
对视片刻,林熄问:“知道了相柳的身份,你打算怎么办?”
“杀了他。”
他回答的干脆利落,许久没听见林熄回答,一抬头,林熄正垂眸看他,两颗红痣在昏暗的雪夜里划出一抹灼热的血色。
半晌,林熄嗤笑一声,眼神逐渐变得有侵略性,盯着贺硝,仿佛注视着猎物:“你轻易杀不了他,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我当然有准备。”贺硝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发现林熄的目光咬着自己,冲他笑了笑:“放心,我尽量不让你做寡夫。”
他指尖滑上林熄的背脊,林熄像只猫,弓起了身体,盘上他的腰。
贺硝抱起他,隔绝了风声与白雪,温暖的休息舱里只有黑暗,雪夜好像永无止境,远没到尽头,那些模糊的、见不得光的,纠缠的无法理清的思绪与情感全部隐匿在温吞的黑夜中。
林熄将贺硝扑压在床上,用膝盖压住他的手腕。
“值得吗。”林熄好像要把他拆吞入腹,在贺硝身上留下杂乱的指痕:“为了相柳活,为了相柳死。”
长夜勾出暧昧的温度,贺硝任他索取,握着他的腰反问他:“为了董事长以身犯险,你值得吗?”
“我们是一样的人。”
林熄说,他微微眯起眼,俯视贺硝,像一条大蛇在暗中缠绕住猎物,亮起暗红色的竖瞳,他勾起唇角,笑了笑,还没满足。
贺硝猛然将他拉下来,他们撞在一起,林熄的声音低而含混,咬在贺硝肩头,渗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