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硝平时穿的作战服更注重于实用性,虽然贴身,但并不修身。
而这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黑色高领毛衣版型做的相当好,很有条理地将贺硝本来就优越的身材再次突出强调,流畅的腰线贴合身体,结实的胸膛微微收紧,林熄眯起眼,目光盯在了贺硝的高领上。
这无疑是整件衣服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其他细节只是彰显了原本就很优越的条件,而高领遮挡住了作战服从未在意过的喉结。
由于贺硝不那么喜欢一板一眼的样子,所以领口处并不是完全服帖,随意地堆叠起几小段,就这么一叠,若隐若现露出下面的皮肤,竟然给他这种流氓混蛋硬生生地勾出点束缚与藏匿的禁欲感来。
“一直看,脖子累不累?”
贺硝站在他面前,发现林熄的眼睛像小猫发现毛线球一样紧紧黏在他身上后,毫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己的身材,林熄就这刚才的姿势,一直高高仰着头,从贺硝的视角看去,实在很像一只仰着脑袋的猫。
林熄恍若未闻,闭了闭眼,似乎有些困倦了,贺硝弯腰抱他,将他双手搭在自己脖颈上,林熄环着他,自然而然地一勾手,就那么抱住了贺硝的脖子,挂在贺硝身上。
贺硝托着他,林熄的双腿自然而然攀上他的腰,寻找着力点,贺硝低低地笑道:
“先让我找到药吧?”
“嗯。”
贺硝一手把他面前的头发撩到脑后,问林熄:“认不认识我?”
林熄听到他的问题,将眼睛睁开一些,望向他。贺硝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复,林熄盯了他足足半分钟,然后轻轻偏头,就势将脸颊枕在他手掌中,闭上眼。
贺硝心里被羽毛挠了似的痒痒,只说:“想睡觉了?”
林熄没回答,贺硝把他往上托了托,林熄垂着脑袋抵在他胸口,大半张脸都被头发挡住,贺硝看不见他的眼睛,带着他往卧室走。
走到一半,贺硝忽然感觉腰上被人摸了一把。这触感轻而快,他浑身一激灵,低下头,林熄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指尖就搭在他身上。
嫌疑猫已确定,贺硝轻轻地揉了揉林熄后脑勺:“想什么呢?”
林熄注视着那件黑色毛衣下的躯体,像是看到什么疑难问题,轻轻蹙眉,全神贯注地盯着贺硝上半身,贺硝让他抬头,他恍若未闻,半晌,他又把手掌贴上去。
贺硝“哎”了一声:“……你别捏。”
林熄手掌很烫,灼热的掌心压在贺硝心口的位置,闻言有些不耐地“啧”一声,像是怪贺硝多言,依旧聚精会神研究着毛衣下的秘密。
手感相当好。
贺硝被他撩拨的难耐,拎起他的手腕,挪开他这只作怪的手,被林熄一把甩开,力道出奇的大,被拒绝后执行官看起来有些生气了,抬起眼冷冷看着贺硝。
但由于头昏脑涨,眼中还有一层薄薄的水雾,所以平日冷漠的目光现在看起来实在很像一种娇嗔与埋怨,贺硝立马败下阵来:“好好好,你捏。”
林熄还是不高兴,挣扎着要下地,贺硝哪儿能让他自己走,极力稳住他,林熄更不高兴了,推抵着贺硝,二人一路推推搡搡,最终林熄一使力,贺硝小腿绊在床边,“噗通”一声被林熄坐倒了。
林熄的重量全部压在他腰上,习惯性地拢了拢头发,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林小猫,又生气了?”
林熄思索片刻,然后重重点了头。
“噢。”贺硝差点笑出声,强忍着笑意说:“为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贺硝就跟他讲道理:“这是我的东西,你想要,总不能这样一句话也不说,你还没有回答我我是谁呢。”
但执行官的世界中,属于“别人”,而不是趋向他自己这件事听起来太刺耳,几乎是闻所未闻的事情,所有的利益只有两种区分,一是属于他的,二是他并不想要的。
所以执行官更生气了,贺硝还想逗逗他,但林熄恨恨盯着他,贺硝看他这幅模样,知道再逗下去小猫真的要炸毛,松开他的手往后一仰:
“都听你的。”
林熄盯着他看了片刻,低下头,目光又落在那件毛衣上,他朝后挪了挪身体,贺硝“嘶”一声,林熄没管那么多,两只手按在贺硝身上,拍拍。
“有点疼呢,宝宝,稍微往前坐一坐。”
贺硝跟他打商量,林熄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伸手摸贺硝,把贺硝的毛衣掀起来摸,摸个不停。
贺硝叼着毛衣下摆,给林熄腾出手。林熄还是觉得麻烦,一挥手,贺硝在波塞冬号上精心挑选的“诱惑林首席”款毛衣就被撕开了口。
猫天生对毛线感兴趣,林熄抓了两把就将那件衣服彻底撕烂了,贺硝笑着轻轻叹了口气:
“强盗啊,小首席。”
贺硝坐起身,把他拢在怀里,亲亲他的脸,林熄蜷着身子任他亲吻,胸前的小贝壳项链随着呼吸的起伏而晃动,发出细碎的声音。
后来林熄觉得不舒服,贺硝把他抱起来,林熄从衣帽间的全身镜里看见自己的眼睛,后背抵到冰凉金属墙壁,猫似的发出一点娇气又不满的声音。
第162章 亚特兰蒂斯
神州气象局通知今日将有大范围降雪。
九尾与方震出发的时候, 鹅毛大雪已经覆盖了整片基地,冰封的人类文明寂静庄严,神州科技大厦B座女娲塔中一片死寂。
数据集整齐排列, 庞大的塔状主机轰鸣似龙吟, 他们进入了神州的命脉, 塔内高温令方震鞋尖上的雪花片刻就消融, 水渍很快也消失。
下行悬浮舱的舱壁上映出方震一身肃穆的黑西装, 他的头发整理的一板一眼, 手中抱着一捧白雏菊。
他们一路下行,塔尖的温度已经逐渐消散,越往下温度越低,直至舱体外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悬浮舱悬停, 舱门打开, 寒凉仿佛从另一片净土穿过了彼岸, 铺面而来,瞬间裹挟了方震, 碰到他灼热的呼吸时又瞬间消散, 像只柔软又无形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在面前幽深的冰封隧道中盘旋着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冷吗?”
九尾轻声问他,她身穿纯白长裙,胸口同样别着一朵白色雏菊。
方震摇摇头, 调整呼吸, 抬步走出悬浮舱,数据体的脚步没有声音, 全息投影散发出的微弱蓝光下只有方震的脚步在冰面上格外清晰。
两侧是高耸的拱形墙壁,全部由透明的冰砖搭建而成,冰砖里封印着上万朵至今仍然绽放的白雏菊。
方震脚步没停, 他们到达了神州的地心,女娲塔的最深处,螺旋台阶的底端豁然开朗。
塔尖的数据线一直延伸到这里,如同蓝色的藤蔓垂落半空,刺骨的空气中氤氲着白雏菊的淡香。
全息投影被激活,细小的光点如同蝴蝶翩然飞舞,逐渐汇聚,坚实的冰面下无垠的白草地如痛海浪波动,他们仿佛来到了另一个静谧世界。
九尾轻轻抬起指尖,眼前重叠的蓝色藤蔓如帷幕般缓缓向两侧打开,一条被光团环绕的路径直通墓室中心,中心的高台上孤零零地摆放着一樽棺椁。
方震拾级而上,棺椁前还有他们上次来时留下的白雏菊,他低头,棺椁底部错综复杂的数据线与蓝色藤蔓相接,荧光缓缓流动如同银河围绕四周,一个微茫的光点落在棺椁内,女人安详的面孔映入方震眼中。
柳瑶。
这里是彼岸,是净土,是死者最后安息的九重天,也是生者万千思恋的罗刹地狱。柳瑶死后,林家人将她安葬在这里,神州是她的墓地,女娲塔是她的碑。
她在这里永远沉睡,棺椁底部终日运转的器械让她的容颜年轻且不会腐烂,她永远美好、温和,雪白的面颊如同冰铸,手心中有一捧永不凋谢的电子白雏菊。
方震的声音变得哽咽,灼烫的眼泪并不能使坚冰融化,他爬伏在棺椁边缘,伸手轻轻触碰柳瑶的脸颊,颤抖着声音极力压抑着痛苦,轻轻唤她“小瑶”。
身侧一只手轻轻将一朵白雏菊放在棺椁边,数据体半透明的长发落在他肩头,方震侧首,那是一张与柳瑶一模一样的面庞,她神色悲悯,语调柔和,方震出现一瞬间的恍惚,与柳瑶相同的声音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