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硝说:“那我去找林熄。”
“执行官也不会同意恢复Y5-1761的资格。”方震说。
他说的对,林熄绝对不会站在劣等基因的立场上,狡猾的秃鹫利用了比赛规则,让杀人变得顺理成章,这事儿他们没理,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半晌,贺硝踢开脚边的椅子,平静下来。
“知道了。”他扔下一句话,离开了。
***
“你今天很暴躁。”
两天时间,他们已经从第三梯队进阶到第二梯度,又一场胜利,回到准备室时,065_8297淡声说。
“很明显吗?”贺硝问。
“这还不算明显,那世界上就没有明显的事情了。”对方回答。
贺硝心里不痛快,来搏击俱乐部打两把发泄,闻言一哂:“我朋友被人打了,差点打死,我却不能打回去。”
对方没有问原因,只是说:“不能反击,说明你的能力还不够。”
“不是能力。”贺硝说:“是公平。”
065_8297没有回答,上次贺硝发去的好友申请他也没同意,二人沉默一阵,贺硝忽然说:“你是神州的雇佣兵吗?如果不是,那最好不要做神州雇佣兵。”
对方问:“为什么?雇佣兵有大笔佣金。”
听语气不是雇佣兵,贺硝就说:“因为恶心,这点佣金买不到公平。首席团看着风光,实际上一个比一个恶心。”
“你很了解?”对方问。
“了解。”模糊的身份让他说话少了很多顾忌,他说:“首席团有钱就可以摆平一切,那个财务官有个仗势欺人的混球弟弟,不用训练就可以成为A级,就你这样的实力进了神州,也是给他弟弟当垫脚石。那个首席执行官是最黑的,超特权阶层你明白吗,不是抽人就是电人,还喜欢给人戴狗项圈,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方似乎极轻地笑了一声,贺硝说:“你别笑,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他们自己就是董事会的走狗,还喜欢把人当狗使,哦,狗过的都比这好,这公平吗?”
“什么是公平?”对方问反他。
贺硝忽然卡壳了。
什么是公平?秃鹫往死里打白怀,他们心知肚明,可秃鹫却因为没有违反规则而不受惩罚,因为规则是公平,但规则是公平的,甄有钱又可以用钱打破规则。
什么是公平,贺硝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体验过公平。人类走到第二纪元(27),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一方低下就势必有一方抬起,就像一根杠杆,中间用金钱连接。
贺硝想起自己和林熄说过的话,公平建立在金钱之上,现在想想,这句话是错误的,金钱之上是更多的金钱,不断使这根杠杆倾斜,甄富贵是特权阶级,林熄就是超特权阶级,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尖塔,而只有极少数的人存在于高层。
想了想,他只能老实地说:“我不知道。”
“还以为你知道呢。”对方语气调侃。
“你也不知道。”贺硝笃定地说。
“我确实不知道。”对方说:“因为我本来就不会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
这是无形的反驳他之前对神州的抨击,贺硝说:“你是神州的人?”
“能够进入到这个游戏里的,都是神州人。”对方回答的模糊,但总归没有像昨晚那样不予理会,可能是贺硝一吐为快的原因,让二人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算了,我问你,你不问我,这不公平。”贺硝没有再问,毕竟这个游戏设计的初衷之一就是模糊身份追求公平。
他退出了游戏,已经凌晨,回到宿舍,温斯顿和叶彰都已经睡了,贺硝心里还想着游戏里的对话,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22章 团队
“醒了?”
白怀一睁眼,看见头顶上方的温斯顿,叶彰的脑袋也探出来:“白哥,你终于醒啦!”
白怀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们,忽然坐起身:“我在哪儿?”
“躺着。”温斯顿把他按下去:“试试你手上的稳定器。”
白怀抬起手,双手手腕处有未愈合的刀痕,还余有一些刺痛感,令他惊讶的是,原本因排斥反应剧烈颤抖的双手,现在稳稳当当的由他自己控制。
窗外的日光落在白色的病房里,有些刺眼,床头的桌面上浮着一朵菊花的影像,没有嘈杂的喝彩声,安静的不真实。
“......贺硝呢?”
“贺哥还在打擂台赛,上午场结束了他就过来。”叶彰说。
白怀想起什么,掀开被子往病床下跳,双臂连接的金属输液管随着他的动作相互碰撞,将他拉扯回现实:“擂台赛......我的比赛还没打完!”
“回来。”温斯顿一把将他拎回床上:“已经结束了。”
“没结束,我没有倒下,他就没有赢......”白怀不安分的挣扎,叶彰拉住他,说:“白哥,这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把伤养好!”
“怎么不重要?”白怀猛地提高了声音,温斯顿看见他眼眶红了,他语无伦次,想说什么,又没有说,最后只是小声嗫嚅着说:“很重要。”
温斯顿叹了口气,说:“输给秃鹫不会怎么样的。”
“我......”白怀一时语塞:“我想赢。”
“但他实力很......”
“我知道他实力很强,但他也不过是一个刚从休眠仓醒来的老兵,我是奥林匹克顶级雇佣兵,怎么就不能赢?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我可以赢......你放开我!”
“好了!”温斯顿微微蹙眉:“那是以前了。”
白怀愤愤抬头,对上温斯顿的目光,他输掉了比赛,但没有人责怪他,这种无声息的包容更令他愧疚,难过的要哭出来:“我只是......”
“白哥,不用担心,等贺哥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贺哥不是总说嘛,办法总比困难多。”叶彰安慰他。
“那是贺硝,贺硝是贺硝,我是我,他能解决的问题,放在我身上就未必可以。”白怀说。
“那......”叶彰的眉毛拧成一团,温斯顿走到窗边抽烟,房间内一时陷入寂静,白怀颓丧地坐在床上。
低空太阳的光芒静静地照拂着洁白的病房,空荡荡的病房仿佛有幽灵走过,留下惨白的徒劳。
“呦,醒了?”
贺硝推门进来,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他身上又带着不知道谁的血,把手里的包裹丢在桌上:“吃点。”
叶彰一看,登时惊喜道:“软面包!贺哥你从哪里弄来的?”
贺硝语气松快:“这几天认识了一些A舱雇佣兵,有几个有钱的,我让他们从高级餐厅帮我弄的。”
“高级雇佣兵真好,还有软面包吃。”叶彰羡慕地说。
“别说的好像你没吃过一样。”贺硝说:“就这一份,不许偷吃。”
“噢。”叶彰乖乖地坐下来。
“怎么闷声不响的?”贺硝低头看白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白怀不说话。
“看起来气色不错嘛。”贺硝说。
白怀无奈地抬起眼皮:“你认真的?”
“皮肤真好。”贺硝冲他笑,白怀没理会他:“我没空跟你嬉皮笑脸。”
贺硝说:“怎么了,不就是输了一场比赛,就成这样了?”
“你也这么认为?”白怀定定地看着他。
“啊,不然呢。”贺硝说。
“贺哥!不能这样说!”叶彰拼命朝他摇手,为时已晚,白怀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波动起来:
“一个二个都说没什么大不了,是没什么大不了,因为输的不是你们,有排斥反应的不是你们,跟不上训练的也不是你们,对于你们来说,确实没什么大不了。”
“你不要这样说!”温斯顿掐掉烟,疾步走过来,正要发怒,被贺硝拦下:“好了,越说越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