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谁?”
“我是许负。”许负莫名其妙地说。
“他不是你亲弟弟吧。”贺硝问许正。
“……当时他受了重伤,但没有死。”
林熄说:“他的大脑受到重击,失忆了,这救了他的命,他的基因构成与有相似之处,都有自愈功能,所以是很好的研究样本。”
“所以你没杀他。”贺硝侧头看向林熄。
林熄默认,说:“他的作战表现优异,我让他加入了行刑者的队列,他总是疑惑自己从哪里来,所以我告诉他,他叫许负,许正是他的姐姐。”
“为什么不告诉我?”贺硝问。
“如果我在玫瑰岛告诉你我没有杀他,你就不会杀了我么?”林熄掀起眼皮问他。
“我……”贺硝说不出话。
此前几次交手,双方都势同水火,贺硝万万没想到许负就是叶彰,同时他心里又猛地一阵释然,他当时坚定地想要杀掉相柳,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相柳杀了叶彰。
而现在,林熄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留下了叶彰,都给贺硝一种莫大的自我安慰,林熄在某种程度上与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相柳分开了一些。
在此之前贺硝总觉得自己私心作祟,他潜意识里总想着林熄,但客观事实时刻宰割着他的主观情感,现在他好像终于有一点名正言顺地、可以重新爱上林熄的理由。
“我没说谎,我父母都是赌鬼,他们把所有财产都押在赌桌上,他们被抓去做实验,给相柳偿债,是他们应得的。”
许正平静地回答了贺硝一开始的问题:“我也确实有个弟弟,他也叫许负,我爸妈把我们抵给赌场老板后,他被打死了。”
许负有点茫然地看着许正:“姐……”
许正摸摸他的脑袋:“赌场老板要我嫁给他,我把他杀了,后来,我杀了那个赌场里所有人,只有我活着,所以我成为了行刑者。”
她看向贺硝:“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贺硝由衷感叹:“真厉害。”
“太强了!”白怀没想到许正还有这一段过往,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大声附和贺硝。
“我是许负。”许负还是坚定地说。
“你是小狗。”白怀说。
“你是老狗。”许负呛他。
“……这小子失忆之后真的欠揍啊。”白怀气得要命,贺硝说:“别管是许负还是小狗,活着就好。”
这时,实验室舱门打开,众人立时戒备,紫衣女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身上有几道伤痕,但不致命,见林熄看着自己,她说: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们是克隆人。在奥林匹克中,有几十个相同的克隆人,更多则是当做试验品。尤莉和宙斯共同参与了克隆实验,所有的克隆人都复制了尤莉的基因,她是克隆体的管理者,你们可以称她为初始雅典娜。”
“克隆体也有等级划分,最低等的试验品,更高一级成为实验基地里各个实验室的负责人,就是你们刚才看到的白色雅典娜,在这些克隆体之上,有四个克隆体是二级管理者,我是其中之一,剩下三个,也许你们已经见过。”
“为了避免混淆,尤莉在创造我们的时候设置了基因缺陷,除了自身的代表色,我们没法看到其他颜色,也就不可能冒名顶替其他克隆体。”
她说:“我是4号管理者,你们可以叫我Amethyst——这是波塞冬给我的名字。”
白怀大喜过望:“你就是那个让波塞冬念念不忘的雅典娜?”
“波塞冬……你们最近见到她了吗?我很想念她。”阿米斯特问。
“她很好,象牙塔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她是另一位出资人。”林熄告诉她,贺硝在一旁说:“这次我们来奥林匹克,她还托我们找你呢,她说,她会来接你的。”
听到波塞冬要来奥林匹克,雅典娜的神色变了变,焦急地说:“她不能来!这是个陷阱!倒计时结束的时候,她应该待在安全的地方。”
“你说的倒计时,具体指什么?”林熄想从她口中了解情况,但阿米斯特只算克隆体的负责人,知道的也不确切。
“话又说回来。”贺硝说:“为什么要救我们?”
外面的声音歇下去,145层遍地尸体,外面的雇佣兵小队长发来消息,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雅典娜找来三只运输舱,把他们两两一组塞进去:
“不是我要救你们,Aphrodite要见你们,赫拉不知道这件事,但她很快就会发现了,赫拉无处不在……我们得快点了。”
雅典娜操控中控台下沉,露出下方窄小的通道,这条临时逃生通道与150层的逃生通道相通,奥林匹克执行官阿佛洛狄忒的办公室就在那里。
三只运输舱依次进入了逃生通道,运输舱比正常悬浮舱要小很多,一般用来运送大型货物,舱内空间有限,贺硝和林熄不得不仅仅挤在一起。
林熄清晰地嗅闻到贺硝身上的血腥味,听贺硝弓起背,撑着一条手臂给林熄腾出空间,说:
“她说赫拉没授权这件事,感觉他们没恶意,说不定奥林匹克的执行官背叛了赫拉呢。”
林熄不出一言,微微点头,悬浮舱运行时偶有颠簸,全速驱动也使舱体微微嗡鸣,声音有些刺耳,令人心烦,贺硝双手捂住林熄的耳朵,自上而下看着他。
刚才在红光警报下他没来得及仔细看看林熄,现在才看清他的脸。
他从没见过林熄如此憔悴,纸白的皮肤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干涸的唇瓣没有任何生机,眼窝深陷,乌黑的眼珠没什么光彩,总是带着一点麻木和空洞,就连眼角的两颗红色小痣都黯然失色。
枯槁的身体像是纸扎的,抱着林熄的时候好像抱着一具没有皮肉的骨架,隔着防护服贺硝都感觉有些硌手。
“别看我。”
林熄察觉到贺硝异样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
贺硝心疼的不行,面颊上有温热的液体划过,他以为是血,没想到是眼泪,林熄半天没听见他动静,一回头:“……你哭了?”
“没有。”
贺硝戴着头盔没办法抹眼睛,吸了吸鼻子,掩饰地咳嗽一声,后背传来剧烈痛感,他偏头去找镇痛剂,被林熄看见了。
林熄看着他连着注射了两支致死量的镇痛剂,终于忍不住问:
“那份病理报告……是真的么?”
“不用担心我。”贺硝回答的很模糊:“我好得很。”
林熄垂眸,贺硝不想看他不高兴,也不想让他担心或者心里难受,说:
“哈曼达胡诌呢,我好得很。我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把你全须全尾地送回象牙塔。”
林熄苍白的唇瓣微微抖动了一下,贺硝没听清,再问时,林熄注视着脚下的金属板,轻声说:
“……但是你流了很多血。”
贺硝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像他们几年前那样,把林熄抱进自己怀里,林熄没有回抱他,但也没有挣扎。
贺硝揉揉他的头发,声音从林熄上方传来:“我没事,真的,哪个雇佣兵不流血?我又不是林晗那种小白脸。”
“……”
林熄又相信了,一如既往,即使他明知道这是假的。
这几年里他把贺硝的基因数据与那份病理报告研究了几千次,比贺硝自己还了解他的身体情况,但只是听到贺硝这么说,就莫名地获得了某种表面的、虚伪的安心。
就像从前他们之间无数个谎言一样。
林熄感觉后背有些温热,是贺硝的血。贺硝也意识到了,松开了林熄,正要再说些安慰的话,运输舱悬停,舱门打开,阿米斯特正在不远处的办公室门口等着他们。
第240章 H10
“执行官女士, 我把他们带来了。”
在战火纷飞的时刻,神奥两方的执行官以一种及其隐蔽的方式见面,落地窗前的女人转过身, 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孔, 她的语调温和而具有亲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