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垂下眼睛,点点头。
“你一般杀人的时候掉多少血?”宿煜问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说的战神局正面拼刀的情况下。”
林渡:“10-15左右,个别时候掉一丝血。”
宿煜的手很冰,他低着头搓了搓指尖,随口说道:“既然你杀一个人只掉一丝血,那为什么觉得,在剩下一丝血的时候,不能杀一个人?”
一针见血的问题,林渡愣了愣。
“你一定可以的。”宿煜的语气万分笃定,目光笔直地落在他的身上,由衷地称赞道:“从天赋上来说,我觉得你很强,所以,你也要相信自己,利用好自己的天赋。”
林渡感激地望着他,迟疑了许久,问道:“煜哥,我…我能和你练几把吗?”
“练刀?”
林渡用力点头,“嗯,这是我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一件事,但是之前和你不熟,不敢说…”
宿煜微微错愕,“是现在吗?”
“可…可以吗?”
宿煜看了眼时间,答应得很爽快,“行啊,那回训练室。”
“谢谢煜哥!”林渡的眼尾弯了弯,鲜少地露出了愉悦,他率先往外走。
宿煜也跟着站起来,然而起身的一瞬间,心脏和胃脘陡然传来一片钝痛,他皱了下眉,手撑住桌角闭眼缓了一刻。
一时间分不清是心脏还是胃,疼得发慌。
“煜哥?”林渡疑惑地回过头,“怎么了吗?”
“没事。”宿煜扬了扬唇角,道:“你先去训练室上号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第60章 训练
祁曜做到第78遍【二段迅冲斩】的时候,注意力有些难以集中,他抬了抬眸,正巧瞥见林渡轻快着步伐迈进训练室的门。
那张向来沉默的扑克脸,竟破天荒的带着笑。
祁曜揣摩地看了两眼,不知道宿煜跟林渡聊了什么,让后者这么开心…
他回过视线,心不在焉地按着鼠标键盘,想问却又羞于启齿,别扭半天也只是道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快午休时间了,不去吃饭吗。”
这话问得很生硬,语气里带着一丝咄咄逼人的戾气,但祁曜自己却没察觉到丁点儿,他以为自己的态度足够亲和,又问了句,“诶?你跟Lumen怎么聊这么久啊?”
林渡被祁曜身上这股冒着邪风的冷气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就…就是…我一会儿应该要跟他对一下刀。”
祁曜:“跟谁?阿杯吗?”
林渡的莫名地有些害怕祁曜身上的气场,他畏畏缩缩地低头躲在显示屏后,不敢作声。
“啧。”祁曜烦躁地挑了下眉,心里暗骂,怎么跟这人沟通起来这么费劲!
“不是阿杯,是跟我打。”宿煜出现在训练室门口,他端着水杯,缭绕的白雾跟着他的手微微摇晃着,氤氲在眼底。
宿煜走进来,他的脸和额头前垂落的黑发都有些潮湿,衣袖和领口也被水洇染成了深色。
祁曜一愣,松开鼠标,盯着宿煜上上下下地打量,“你怎么…”
宿煜笑了笑,解释道:“刚刚去厕所洗了把脸。”
他说着从祁曜的身后经过,径直走到林渡对面的机位坐下,先是调了下电竞椅的高度,然后干脆利落地戴上了游戏耳机。
祁曜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的侧脸。
鼻梁很挺,喉结分明,长睫微翘起一点弧度,窗外的光倾斜进来,在他优越的轮廓上浅浅地镀上一层金色的柔光。
淡淡的颜色,温柔美好得像一幅画。
然而,握上鼠标的那一刻,宿煜的眼神便骤然变了。
类似于一种精神上的习惯,结合着肌肉记忆,让他在任何时候,只要握上鼠标,就能够一秒钟进入状态。
如果非要用语言描述,那大概是一种冷静而又富有攻击性的状态,一种极端的坚持。
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
祁曜的眸光微微颤动,默默地起身来到两个人的身后。
他永远会为打《浩劫》时的宿煜心动。
手法、意识、天赋,连同宿煜这个人本身,都让他深深的倾慕到骨子里。
宿煜对距离的掌控堪称完美,《浩劫》中的位移组合技有几十种,每一种的移动距离都会有所不同。
特别是对于一个3d空间来说,想要通过位移组合技躲闪是很简单的。但是想要精准操纵执刃者突击贴脸卡刃,是非常难的。
如果没有精准卡到对方刀刃的位置,很可能被迎面一刀,如果越过了对方的身位,那么在下一个招式的碰撞之前就已然落了下风。
所以贴脸卡刃这样的操作,就算是在职业里也是不多见的,成了就是高光,没成就是笑话。
卡刃晕眩,讲究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林渡刚一开局就被卡了一个晕眩,直接结结实实地吃了一记蓄力刀,血量瞬间掉了三分之二。
他瞬间慌了,开始结合地形寻找掩体往后躲闪。
宿煜的刀,比他见过的任何对手都要硬。
极高的雷刀熟练度,让宿煜的连招几乎没有cd的空隙,他不给林渡一丝一毫喘息的时间,光刃横纵交接,毫不留情地把林渡面前的掩体一一炸为灰烬。
躲避的过程中,林渡又被磨掉了一半的血量,眼看只剩六分之一的血,他握着鼠标的手指跟着松了一松。
铁定输了,吊打局,没有悬念。
林渡眼眶火热,眼神都开始恍惚,以为就要结束了,却见游戏房间里的公麦闪了闪。
偏冷质感的声音传进耳机里,是略带严厉的问话,“掩体救不了你,你是要躲到血条清零吗?”
林渡心中一急,盯着自己就要见底的血条,咬了咬牙,从掩体中闪过身子正面还击。
锵—
宿煜迎面一刀暴击,林渡直接阵亡。
林渡睫毛抖了抖,长指从鼠标上移下来,转头看向宿煜,气氛有明显的凝滞。
宿煜的脸色很冷,他缓缓吸了口气,宽松的卫衣下面,痉挛疼痛的胃腹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狠狠地收了收,“再来。”
第二把,林渡相比第一把有了些许还击之力,但也只是刮掉了宿煜一丁点血量,坚持的时间依旧不长。
第三把,第四把,第五把…
每一把,宿煜都是在开局就把他打成残血,然后一招一式地磨他的血量给他施压,让他在被动中学会反击。
从无脑送死的反击,到被迫的反击,再到有设计、有思考的反击。
林渡渐渐找到了状态,黯淡的眼睛也一点点地燃起光芒。
祁曜从身后轻轻地捏了一下宿煜的肩膀,低声提醒他道:“要不,先吃饭吧。”
宿煜这才注意到,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了,他端着的肩头松了松,看向林渡,语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柔,“今天就先到这吧,明天我们再继续。”
林渡用力点点头,他站起来,感动地望着宿煜,“谢谢你,煜哥。”
“我们是一个队的,不用说谢。”宿煜微笑一下,从桌边端过一直没喝的那杯热水。
看着林渡走出训练室,祁曜肆无忌惮地把手伸进宿煜的衣领,揉了揉他突出的颈骨。
宿煜任由他摸索,仰头喝了口水,水已经凉了,他稍微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才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祁曜。
后者垂着眼睛,有些无可奈何地望着他,“说好了,带我去吃好吃的餐厅呢?”
祁曜故意做出几分可怜巴巴的样子。
“饿了吧。”宿煜轻声问他。
祁曜点点头,“快饿死了,肚子一直叫。”
宿煜抬了抬眉,撑着桌子缓慢地站起来,“穿衣服吧,我带你去吃。”
“这还差不多。”祁曜的脸上露出笑意,唇角弯了弯,从一旁的衣架上拿下自己的外套穿好,然后把宿煜的外套也拿下来递到他跟前。
宿煜撑着电脑桌,迟迟没去接。
“怎么了?”祁曜靠了过去。
离得近了,才看清宿煜脑门上密密麻麻的汗,和白得过分的一张脸。只是那脸色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