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好路线，几人又开始讨论什么时候走，江临不是个拖沓的人，已经明确目标，就不可能再等，当即决定，马上动身。
四人三票，唐泯没再坚持自己意见，各自回休息的房间收拾了下，将雨天出行的工具装备整齐，几人拿着手电趁着夜色下山。
第41章
黑夜和雨幕掩盖不了东城地狱般的惨状。
外形似水母又似章鱼的巨大污染者绷直触手,让它的身体矗立在东城城区上空，这样的姿势让它看起来像是漂浮在空中，巨大身躯投下的阴影能够覆盖东城三分之一的区域。
它只是静静地立在这一处，不时挥舞着布满不规则深蓝花纹的白色触手,就给接触过的地方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东城在它随意触碰下,满目疮痍。
千疮百孔的东城已经没多少活人了,随处可见的干瘪尸体，雨水混着血水在东城每条街道流淌,堕落者与低等级的污染者,踩过雨血混合的水流，寻找着活人的气息……
益安区人口稀疏的空旷郊外，一栋拉着严密防护网的二层小楼,依稀传出点点亮光,小楼周边有全副武装人员把守。
隐隐间,楼内有人声传出。
屋内一楼大厅，开启的强光照明是屋内唯一光源，屋子正中心,一张普通的圆桌旁坐着七个人。
坐在正对门位置的是东城紧急危机应对组现阶段的最高负责人，桌上其他人则是东城紧急危机应对组各区域的幸存代表。
他们的表情无一不沉重。
最高负责人是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他目光沉着,环视圆桌一圈后，先开口：“所有区域人员都到齐了，会议开始,先汇报各区域人员情况。”
他说完这句话，圆桌旁的方桌上，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立即在准备好的本子上飞快写下,东城第xx次对抗污染者会议记录。
屋内沉默一瞬，坐在负责人右手边的人，说：“我先来吧。”
说话的人身材魁梧，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他眼神疲惫，手上捏着的一个略微破烂的笔记本，翻开看了看，说：“曙东区为最先失控区域，除去最先转移的三万八千四百一十二名幸存群众，曙东区平民全部遇难。高级污染者出现后，曙东区应急小组除远程打击小队外，全部牺牲。”
“曙东区包括我在内的幸存人员，共计八人。”
这段话说完，场内所有人沉默，只闻记录员停顿一下，又继续书写的声音。
负责人眨了下眼睛，目光转移到曙东区旁边的人，这人外表高大威猛，接受到负责人目光后，他缓缓开口：“江州区是先失控区域之一，堕落者初次爆发后，区域内幸存人口全部转移至江州郊外安置区。高级污染者出现后，堕落者二次爆发，安置区成为重点攻击目标，初步统计江州区幸存人口约五百人，拥有超凡物品应急小组成员，幸存三十一人。”
江州区幸存的人数比曙东区多，但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接下来是镇南区代表发言，他没有过多叙述镇南区的情况，只说：“应急小组现存二十三人，失联四人，高级污染者出现后，紧急救出四十八名幸存人员，安置在镇南区郊外。”
这三个区域在高级污染者出现前，都属于失控区域，情况相当惨烈。
剩下的三个区域分别讲述了各区域情况。
海化区，区域内有三个临时安置点，约一千五百名幸存人员，三个安置点共有三百武装人员巡逻守护，其中持有超凡物品者六十七人。
津北区，区域内五个临时安置点，约三千幸存人员，共三百五十武装人员，拥有超凡物品者共六十人。
益安区，区域内四个临时安置点，约两千五百名幸存人员，共三百一十武装人员，持超凡物品者四十九人。
这三个区域属于相对安全区域，所有数值都相对平均。
听着这一个个数据，屋内所有人表情哀恸，东城常驻人口三百多万，这才几天，就只剩几千人。
这不是灾难，是毁灭。
坐在正对门的负责人听完数据，沉默着拿出一支烟点上。东城紧急危机应对组是由东城所有政府单位联合成立，上一个负责人在白天堕落者爆发的混乱中牺牲，由他顶上。
一支烟燃到尽头，负责人重重叹口气，然后说：“应急小组成立的目的是在灾难中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只要还有幸存者，我们的责任永远在。”
各区域代表坚定点头赞同。
江州区代表询问：“眼下这个情况我们要怎么做？”
负责人说：“带领幸存人员离开东城。”
高级污染者盘旋在东城上空，城内遍布污染者、堕落者，东城现有的力量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唯一做法只有离开。
只是，海化区的代表问：“堕落者和污染者都以活人为目标，我们怎么离开？”
幸存者有几千人，一起转移目标太大，分散转移应急组现有人手不可能全部护住，这是个难题，所有人陷入沉思。
最后经讨论决定，先遣一支重武装力量清扫出一条离开东城的通道，清理道路的同时准备好车辆，集结各点幸存人员，以区域分批次离开。
这个方案说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却非常难，但现在别无他法，留在城里迟早会死，选择离开还能有一线生机。
祁阳山的山路上，白色的手电光束匀速移动着。雨夜赶路存在风险，但跟更危险的特级污染者比起来，这不算什么。
四个人，熟悉路途的戚则雨打头，唐泯第二，乔越第三，江临拿着手电走最后。
下山路上除了路途湿滑，几人没遇到其他事情，平安到达山下。
看到停车坪的车时，江临拿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快凌晨五点了。
停车坪除了江临的车外，还有其他几辆车，戚则雨走第一个，先一步到一辆亮粉色轿车前，拿出车钥匙解锁。
跟在后面的唐泯，看着那与众不同的颜色，忍不住吐槽：“你竟然开这么骚包的车。”
乔越跟在后面看了一眼，说：“小戚你审美怎么变这样了！”
戚则雨无语澄清：“这是我师叔的。”
乔越、唐泯：“好吧！”
简单的几句交谈后，几人沉默。
江临他们要走的路和戚则雨相反，已经看见车了，这意味着离别马上到来，乔越非常不舍。
他对拉开车门的戚则雨说：“你一定要活着。”
戚则雨：“放心，我欠你钱还没还，不会有事。”
乔越点点头，怕再说话会更难过，就往江临车边走。
江临走在最后边，看乔越唐泯都往车边去，拿出车钥匙解锁，要跟过去的时候，戚则雨叫住江临。
江临停步看着戚则雨，不知道戚则雨为什么叫住他。
戚则雨没打哑迷，直接到：“我不知道为什么小乔选择跟你同行，但他跟着你，就麻烦你多照顾他。”
是戚则雨难得正经平和的语气，江临听后，没说话，只看了他一眼，就往自己车边走去。
江临的行为让戚则雨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被无视了，他好声好气说话居然被无视了！顿时心中火起，追上去和江临理论。
可惜，就他反应的这段时间，江临他们三人已经全部上车，江临坐在驾驶位上，毫不犹豫地启动车子，戚则雨追过去只摸到车尾。
他气的大吼：“江临别让我再见到你，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声音透过雨幕传出去，但回应他的只有不间断雨水中逐渐远去的车尾灯，离别的愁绪也因此被冲淡。
乔越趴在车窗玻璃努力往回看，看的同时还不忘问江临，“戚则雨跟你说什么了？他好像很生气！你走得太快，我都没有跟他说再见。”
因为下雨，江临车速不快，他观察着路况，没立刻回答乔越的问题。
平心而论，戚则雨关心朋友的嘱托没有问题，但江临不喜欢。
他既然让乔越跟着他，自然会护他周全，这是基本的事，不需要戚则雨额外嘱咐，所以江临没理他。
他和乔越之间，不需要第三个人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