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想要扶起当年的自己,双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自己艰难地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他,望向远方。
夏尔已经不记得这一刻了,微弱的声音在夏尔耳边响起,像是炮弹坠落的嗡鸣,他分不清是投影的音效,还是他内心的回响。
只是一道蓝光闪过,一道身影飞过来挡住了袭向他的弹药……
他和乌利亚的精神力共调被迫结束。
是了,连夏尔自己也不知道,是谁在关键时刻挡在自己面前,他不要命了吗?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就死了。
是谁那么了解他,知道他前一夜才临时决定不再使用个人悬浮装置,而是驾驶机甲漫游战场?
明明这个事情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而这个保护他的人,动作太敏捷了,令他起疑。
…
雄虫们看着夏尔在全息战场里受刑,全都很安静,也许他们每一个虫的脑子里都在想,战争本身没有赢家。
夏尔的脑子很痛,好像精神力共调激发了他的一些精神网,他现在能听见虫族们的心声,就是不太清晰。
他缓缓睁开眼:
“尊敬的审判长阁下,我接受反证程序的监督,接受你们的机器检测,我也可以证明乌利亚阁下没有说谎,因为我确实杀过这么多虫族,但是,我相信你们已经看见了真实的战场,绝非只有虫族是受难者。”
夏尔心平气和地说:“人类一样孱弱,杀了你们的,只有我。”
全体虫族哗然,厄斐尼洛落槌,居高临下地对夏尔说:“别太狂妄了,帝国的罪人,你还没有得到自由,有关于你是否能免刑的流程还在进行中,如果你不配合审讯,那么我保证你会在最后一刻失败。”
“那么,等待你的将会是死刑。”
夏尔轻轻一笑:“好,我等待你们的第三次传讯。”
厄斐尼洛闭着眼睛,抿紧了嘴唇,落槌:“休庭。”
乌利亚望着夏尔离开的背影,却痛得捂住了心口。
与夏尔共调,他也感受得到帝国士兵死亡时的疼痛,最主要的是,他感受到夏尔被袭击时那一瞬间心脏的收紧。
那个救下了夏尔的人……不是人。
是虫族,他看到了正脸。
乌利亚沉着脸,走了出去。
他不想让夏尔发现,当年舍命救他的雄虫是谁,如果是自己在场,也一定做得到。
他不要眼睁睁看着夏尔爱上那个雄虫,不要看着他们心意相通,他不要他喜欢的人,爱上别的雄虫……
他不仅要和夏尔解释清楚,还要让夏尔…哪怕逃离虫族,也不能忘记他。
-
结束后,夏尔快步离开现场,不知为何,他有强烈的感觉,要去见伊萨罗。
起伏不定的心跳在看见伊萨罗的那一刻意外地平息下来,伊萨罗朝他走过来,毫无嫌隙地抱住了他,“宝宝,害怕了吗?”
夏尔没有回答,事实上媒体都在拍,但是伊萨罗完全没在意,他肆意表达着对青年的喜欢,将所有不好的视线都挡在翅膀之外。
一抹蓝…
一抹记忆中的蓝…
夏尔陡然醒悟,看向了伊萨罗。
夏尔张了张唇:“你…”
伊萨罗尚且不知道自己当年保护夏尔的事被发现了,他还一直觉得自己暗恋地很保密呢。
伊萨罗垂眸,看了眼他的小猫,勾了勾他的下巴,在他唇边吻了吻,很不正经地笑着说:“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会是要在这么多虫族面前勾引我吧?”
第65章
“法庭门口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你了解我的脾气,我在和你说正经的。”
夏尔抓住伊萨罗的手腕,指尖陷进对方绷紧的骨缝里,“刚才在全息投影里,我看见了一些令我很感兴趣的东西,你想听吗?”
伊萨罗好整以暇地“嗯”了一声,“我也看见了,是战争重现投影对吗?但是精神力对调很成功,你的说辞很有力,我相信法庭不会再为难你,咱们回家等第三次终审就好,之后,我们就有新家了。”
“我今天好开心你知道吗,小猫,”伊萨罗垂着眉眼,柔声说,“我一直想有个属于我们的家,我想跟你……有一个家。”
夏尔的心腾的软了一瞬,闭了闭眼,保持冷静道:“伊萨罗,别转移话题,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夏尔盯着雄虫那双绿得惊人的复眼,又看了看他的虫翅,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重叠,当年挡在他面前的虫族,翅翼边缘也泛着这样独特的钴蓝色荧光。
这样美丽的蝶翅,夏尔只见过一双,之前忘记了,经由全息投影的提醒,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好室友,要我提醒你吗?”
夏尔的声音轻得像片雪花落在烧红的铁板上,“黎明战役第三日,白鹭星的废墟,快要死掉的我,还有莫名其妙飞到我面前的你。”
伊萨罗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喉结上下滚动着,触须在额头上乱晃。
他尽力克制着慌乱,笑着说:“小猫,你在说什么?”
夏尔看他还在装傻,心说等下看你还装不装。
青年解开了一点领口,像是热到不行,舔了舔下唇,看着周围的雄虫记者,打着招呼,“你们好啊,辛苦了。”
见到小蜜虫小小一只朝他们笑的特别甜,法庭门口立刻被堵到水泄不通,举着直播设备的雄虫记者踮着脚往前挤,顶端的补光灯将周围映得亮如白昼,右手则不断拨开试图插队的其他记者。
“啊啊我老婆和我打招呼了!”
“夏尔少将!老婆!看我这里,我的尾钩在跳起来和你打招呼!”
“好甜好甜…闻起来就馋了…啊!我还在上班就是为了这一口蜜!”
“我要不是来看夏尔少将,我怎么可能花费2w买星舰票来冕花螳领主的地盘?我最害怕螳螂,镰刀可怕!”
“我老婆天生就是要被抓来做老婆的!老婆的蜜最甜,老婆的蜜最棒!老婆最大,我第二!”
最前面的那个雄虫身材强壮,一看就能一只手抱两只小蜜虫,胸前挂着媒体通行证,肩宽几乎挡住半幅镜头,“都别挤!我可是提前三小时来占的位置!”
夏尔朝他笑了一下,“是吗?那很厉害了,慢一点,别摔倒了。”
雄虫浑身一个激灵,有记者试图从侧边突围,他展开羽翼,但丝毫不影响他全神贯注紧盯夏尔少将的身影,兴奋地对着直播镜头高呼:“家人们看到了吗?我老婆…啊不是,夏尔少将让我小心别摔着,这说明什么?我老婆关心我,我老婆心里只有我,他把我当成他的小心肝啊呜呜呜……”
伊萨罗眸色更暗,一只手就要拉他的领口,“这么大方,给谁看呢?”
夏尔把他的手拍掉,“我说了,我很热,你管不着。”
伊萨罗深吸了一口气,“小猫,我错了,别勾引我了。”
夏尔很奇怪,笑着说:“我勾引你了吗?”
他一笑,雄虫们瞬间用尽全力挤到前排拍摄,生怕错过夏尔少将的任何一个小动作。
事实上,雄虫们很难对小蜜虫说谎,他们一闻到蜜,除了尾钩硬邦邦的马上要吐出三米远的营养液,其他地方都软的不行,当然是小蜜虫说什么是什么。
夏尔有时候觉得,他们的脑子简直就长在尾钩上,只要把尾钩照顾好,就能解决雄虫生命中99%的问题。
但是伊萨罗这种嘴硬的雄虫,不是一两口蜜能贿赂的,他要是打定主意就是不说,夏尔也逼不出来。
但是夏尔整治他的办法只能说是一套又一套的,于是他走近两步,看了看周围:
“要我现在就逼你回答吗?这里雄虫太多,我觉得他们都没尝过蜜的味道?我最近蜜也卖不出去,积攒了太多,要挤蜜的话,可能得脱衣服,你让开一点,别耽误镜头。”
“小猫。”伊萨罗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别便宜了他们,他们都没交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