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夏尔憋了半天,实话说:“他只是丑到我了。”
亚当:?
“你这个小蜜虫,长得美,嘴这么毒?我很丑吗?我也就是嘴扁成一条线,眼睛豆粒大,鼻子像胡萝卜,肤色黑成煤炭了,我丑吗?我在我们黑甲族已经是帅哥了好不好?你说!”
夏尔看了一眼贾斯廷,贾斯廷正朝他笑,奇怪了,这雄虫从来就没这么笑过,眼睛弯成一月牙,锋利的轮廓线条因为这个笑变得沉稳大方,雍容华丽,薄唇轻启,带着微微的蛊惑意味,“宝宝,回答他,看我做什么?”
夏尔小翻了个白眼,回头,对亚当说:“没错,你是我见过所有黑甲族雄虫里最帅气的一只,我近视眼,刚才没看清。”
亚当痴迷地看着他,顿时连魂都被这小小一只的蜜虫给勾走了。
“你是夏尔,对吧?”
他居然单膝跪下来,虔诚地祈求着,“从小到大没虫夸过我帅,你是第一个……能不能把您的手给我牵?我们黑甲族最尊贵的礼仪就是吻手礼。”
贾斯廷把夏尔拽到身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亚当瞪了他一眼,这才认出了贾斯廷,更是双膝跪下,“…您是月蚀邦的领主阁下?”
贾斯廷垂眼,平静地说:“你的好意他心领了,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
亚当立刻站起来,不敢再纠缠,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夏尔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跟着虫群进了墓葬群展览馆,贾斯廷跟在他身后,用虫翅维护着他,直到他们来到土堆前。
夏尔看着黄土里掩藏的白骨,“初代虫母是你的妈妈对吗?”
贾斯廷说:“是,不过这些都是王夫们的遗骸,妈妈的在玻璃罩里面封存着,看那边。”
玻璃罩里有一具半身骨架,头颅部分是完美的三角形,保留了额前的触须软骨,脖颈很长,肋骨呈现倒梯形,肩胛骨里还有翅根,展开一个很优雅的弧度。
祂的腰椎部分很短,因为下面是一条锥刺形鱼尾状骨头,很长,至少有2米。
夏尔量过自己的尾巴,2米多,相当长,历代虫母没有这么长的尾巴。
神官说,这意味着他孕囊多,能怀能生,蜜腺也有6个,更好养活幼崽……
简直是天生的虫母圣体,任何一只雄虫见了都要疯狂,只想立刻跟他生孩子。
夏尔当时也是无语,看了看神官,结果神官看上去比他还不高兴,看着他的肚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尔凑近玻璃罩仔细观察,发现骨架的指骨特别细长,每根指尖都有类似爪子的结构。
“这些爪子是用来捕猎的吗?”
贾斯廷摇摇头,“不,这是用来产卵的。初代虫母一次能产上百颗卵,这些爪子可以帮助她把卵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
他指着地上的一块骨头碎片,“王夫们完成繁殖任务后,就会留在虫巢里一直陪伴虫母,直到生育,虫母死后他们也会殉葬,最后只剩下这些骨头。”
夏尔听着这些,心里一阵震撼,眼前这些白骨不仅是遗骸,更像是一个残酷生存法则的见证。
在这之下,是雄虫们对虫母无可替代的守护,跨越时空,呈现在他面前。
贾斯廷觉得夏尔看见这些文物眼睛都在放光,也许传闻是对的,夏尔少将小时候酷爱收集昆虫标本,最爱的是蓝翅大闪蝶,在昆虫园里一待待一天,还放走过一只国宝级蓝色大闪蝶,他们人类还给这只蝶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蓝色妖姬”。
大闪蝶……又是该死的大闪蝶,还是蓝翅的。
难道夏尔和蝶族领主伊萨罗同居,就是因为喜欢蝴蝶翅膀吗?
蝶族温柔腼腆,不懂进攻,有什么好?做王夫都不够格,拿什么来服众?
什么妖姬?狐狸精。
贾斯廷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指着尾巴的位置说:“我当时就住在妈妈的尾巴里,那段记忆是我最美好的时光,妈妈的第一王夫就是螳螂族,那是我们螳螂族最辉煌的时代,我是妈妈和父亲爱意里诞生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虫族真正意义上的初代种。”
怪不得虫族都认为螳螂族该当第一王夫,原来是历史遗留原因。
螳螂们全族男模身材,肩宽腰细,腿长翅宽,出生就在180以下的子代直接被掐死,根本没有呼吸空气的必要,活着也是给螳螂族丢脸。
“螳螂族一直想延续第一王夫的荣耀,可惜第二任虫母最爱蜂族,第三任虫母王夫不少,但是还没有确认第一王夫就死了,第四任虫母……”
贾斯廷看着面前的“第四任虫母”,轻声说:“不知道第四任虫母最爱谁。”
夏尔配合地说:“我也很想知道。”
他在看初代虫母的遗骸,可以想像当时这条尾巴里有多少王夫的孩子,神官说过,初代虫母的肚子就没空过,一生一直在为虫族诞下领主。
等等……
夏尔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说,哪怕你出生后,也会有虫卵时期的记忆吗?”
贾斯廷点头说:“是啊,只有虫母的子嗣才能在妈妈肚子里出生,子代们都是在培养皿里分裂出来的,那种被温暖怀抱着的记忆,怎么可能会忘记?”
糟糕了,那不是他嫌弃小蓝小白小橘都会被孩子们深深记住?
会记一辈子吗?那不是给孩子们造成童年阴影了吗?
不行。打掉,必须打掉,不能给孩子留下阴影。
贾斯廷说:“你去过中央星球的茧博物馆吗,就在首都极昼星环?没去过也没关系,明天的终审就在那里举行,王夫们的茧都在。”
夏尔敏锐地问:“为什么要去首都?八芒心法庭在各个领地都有分庭,没必要非得去首都那一个。”
贾斯廷说:“这是虫族的习俗,大案要案的终审不是由现有的司法程序进行的,而是由前代的王夫们决定的,他们说你有罪就是有罪,说你没有罪,就是没有罪。”
“道理也很简单,王夫们在死亡后,神经系统会被茧壳分解成生物电信号,这些茧就像活体硬盘,用类似全息投影的方式,投射他们生命最后阶段的影像,储存在他们的最后一枚茧里。”
“这些茧会同时出现,聚在一起,审判你的过失。”
“不只是初代王夫,还有二代王夫,三代王夫,所有的王夫加起来,有56位。”
56个民族,56支花?夏尔头晕,按着额头闭了闭眼睛。
地狱,绝对是地狱,这么多王夫来审判他,他就是嘴皮子磨破了都狡辩不过来。
余光里能看见暗杀组织的虫一直在附近徘徊,没有上前来交手,也许是看贾斯廷也在,不好动手,领主杀虫用精神力碾压他们,就是一瞬间的事。
夏尔知道他们没有威胁了,继续对贾斯廷说:“审判我的时候,你们领主也会在现场吗?”
贾斯廷点头:“当然,审判是由王夫和他们的子代同时进行的,我会和我父亲的虚影坐在同一个审判席,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怪你,但我会说你的好话的。”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性,他父亲如果知道夏尔是新一任虫母,一定要他争取第一王夫的位置,延续初代王夫的荣耀。
贾斯廷没有把这个猜测告诉夏尔,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宝宝,我们回去吧,准备一下行李,明天由神官送你去首都,我必须和其他领主们待在一起。”
贾斯廷很担心夏尔半路出事,但是规定就是这样,神官是唯一公允的角色,只有他来审判,虫族才会心服口服,只能期盼神官不会恨到要杀了夏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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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斯廷带夏尔回到了他们的城堡,灯火从庄园外一直蔓延到大门口,借着灯光,夏尔终于看清了城堡的全貌。
这座城堡矗立在月蚀邦的核心区域,通体由暗金色的晶石砌成,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神秘而冷冽的光泽,城堡如在云端,每一处雕刻都精美绝伦。
走过挂满华丽壁画的长廊,夏尔的思绪还沉浸在明天要怎么应对审判的事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