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蜻蜓的祖先就有这样一个特殊的能力,他出现的地方,温度会随之升高,所以他们选择在河畔定居、生活,若是在原始的昆虫世界里,蜻蜓点水等于产卵,是一个道理。
西瑞尔作为他和二代虫母陛下的后裔,天生不惧烈焰,因而,他的虫翅绚丽夺目,在烈火中也毫不逊色,反而愈发秾艳。
夏尔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西瑞尔回过头,说:“您手臂上有父亲留下的印记,只要您遇到危险,我就会出现在您身边。”
夏尔沉默了片刻,突然出刀:“说,你要干什么?”
夏尔趁机扑在他身上,持刀抵在了西瑞尔的喉骨,“我的手只要一压你就会死,我警告你,不想死的话就放我走。”
银白尾巴无意识地缠绕在雄虫的腰上,温热的气息喷在颈侧,让西瑞尔的脑子不受控地发烫。
西瑞尔的脸微微一红,“您抱得太紧了。”
夏尔:“……”
西瑞尔的眼睛都激动成竖瞳了,却还是能保持相当的理性,他脖子不动,绅士地伸出手,环抱着小虫母的腰身,手指修长有力,向下一搭,指尖触碰到柔软的鳞片,还有后腰下方的位置。
轻轻收拢,将怀里的小虫母紧紧拥抱。
他这一搂,夏尔直接下手,刀刃紧紧抵在他的脖子上。
西瑞尔执着地盯着他的双眼说:“陛下,别误会,我是来帮您逃跑的。”
夏尔眯了眯眼睛,“证明你自己。”
西瑞尔保持原样不动,轻声说:“陛下,还记得吗?我曾帮助您杀死了废墟监狱的典狱长,那时我就向您许诺过,我只是一个商人,不参与政治斗争,如果您信得过我,我可以帮助您逃回帝国,相信您也见过我的诚意,您的弟弟兰波,也是在我的帮助下来到虫族的。”
夏尔确实听兰波说起过,是西瑞尔打开了黑市的秘密通道,帮助兰波偷渡到了虫族。
而且这蜻蜓能在火场里面说这么多废话,可见诚意。
夏尔决定赌一把,相信他。
西瑞尔握住他的手腕,缓缓将他的手从自己脖子旁边拿走,双臂稍稍一用力,轻松地把夏尔抱了起来,恭顺地说:“冒犯了,陛下。”
抱住青年的这一下子,西瑞尔的精神力有一瞬间的波动。
好软,好轻,好…香甜。
虫母的尾巴,居然是这样柔软湿润的质地吗?
真是让虫…心旷神怡呢。
西瑞尔温和的笑着,他左手捧着青年修长温润的银白色长尾巴,右手托着他的肩膀和脊背。
一只手搭在青年的腰上,感受到那里柔软的弹性,喉咙发紧,定了定神。
“别紧张,陛下,剩下的事交给我吧,我保证等您醒来,我会帮您实现愿望的。”
然后西瑞尔抱着青年,郑重其事地从一个看起来就有年头的小通道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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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两分钟,救援队找到了这个洞口,周围还有那股湿漉漉的甜腻潮香,在烈火中尤其提神醒脑。
“虫母陛下一定到过这里来。”
这洞一看就是临时打出来的,洞口的边缘还有湿润的泥土痕迹,所有虫族面面相觑,紧接着不约而同往里面扑。
雄虫听说虫母陛下没被烧死,激动的痛哭流涕,对着手里的直播间说:“人类战俘…哦不是,是虫母陛下!祂没死!”
“好了好了,知道你盼着一天很久了,所有队员注意,虫母陛下从这里跑出去的,追!”
然而,一只紫蓝色的蝶阻挡了第一只雄虫。
雄虫不耐烦地拨开,紧接着手指就被冻成了一根棍,他疼得倒地抽搐,“啊啊啊!”
更多的蝴蝶飞到洞口,冰海雪原般的蓝色蝴蝶铺天盖地,翩翩起舞,在烈火中也带来一丝凉意。
伊萨罗在火舌里走出来,一身冰意,火苗绕着他描摹轮廓,他抬起手,蝴蝶自他指尖飞出,一层一层覆盖了洞口,阻隔了火焰,也阻隔了众虫的视线。
所有虫族都看清了他在干什么,他在给虫母陛下的出逃留下时间。
厄斐尼洛身后是不停涌动着的雄虫,他们激动地咆哮着,叫嚷着要把夏尔抓回来,他险些被他们推倒,但是此刻他顾不得生气了。
厄斐尼洛回头怒斥:“你们这群蠢货,给我闭嘴!”
他猛地回过头,“伊萨罗,他们要去找夏尔,你明明可以用你的能力扑灭火焰,你这是在做什么?明目张胆地放跑虫母?”
虫母,虫族唯一的虫母,祂是全族的骄傲,是珠宝、珍藏、琥珀、黄金,这一切珍贵而美好的代名词,是妈妈,是未来,也是,爱人。
虫族没有虫母等于失去了生命,他们疯狂侵占其他星球、在身体里储存能量,就是为了全部献给虫母陛下。
本来,虫族暴虐的情绪在看见虫母的一瞬间变得平和,他们想起自己的本来面目,他们的虫肢不是用来伤害的,而是用来爱妈妈,爱虫母的,是用来把生性柔软的虫母抱在怀里好好宠爱的。
虫母生来不会高空飞行,不会用尾巴走路,可以说,夏尔少将露出虫母原形的时候根本就没机会逃跑了,可是伊萨罗阁下把这一切毁了。
在山呼海啸般的虫族吵嚷声中,厄斐尼洛闻到洞口处穿来腥甜的香味,脑子嗡的一声,险些跪在地上。
他无法想象自己爱的人类居然是虫母,而他都做了什么?
他对小虫母做尽了世间无耻之事,他给祂判刑,给祂下绊子,给祂丢在暴雨里淋湿,给祂弄生病,又欺负祂生病,还、还把虫母陛下当成最普通的小蜜虫睡了,威逼利诱虫母陛下,还要虫母陛下做他的私有小蜜虫……
厄斐尼洛眼前发黑,俊朗面孔无比阴鸷痛苦。
祂本该是我的,这次审判之后,就会被不停疼爱着,变得鲜嫩、多汁、可口,要星星就给祂星星,要月亮就给祂月亮,要什么都给祂!
熄灭的恨意卷土重来,刀锋再次向着名为夏尔的青年。
厄斐尼洛恨祂瞒着自己,恨祂不爱自己,恨祂丢下自己跑路,更恨祂丢下虫族,恨祂……恨祂那么美丽的样子,被所有虫族看了个遍。
祂凭什么跑?
要抓回来,狠狠地…狠狠地抱在怀里,一刻也不允许祂逃离。
没日没夜地,在祂身上…印下独属于自己的标记…
…
距离夏尔少将逃离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疯狂的虫群再也无法忍耐,齐齐对洞口发起进攻,然而最可悲的是,没有虫族能够突破伊萨罗的蝶舞之墙,更没虫能追上夏尔的脚步。
伊萨罗看着那洞口,一时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在得知小猫是虫母那一刻的震撼和喜悦,却已被眷恋取代。
他的小猫,终于自由地奔跑在青青的大草原上,有了选择余生怎样生活的权力。
哪怕小猫选择不再回到虫族,也不再与他相爱,他也甘之如饴,哪怕心底像刀割一样疼,哪怕此刻眼泪在眼眶里盘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爱死了小猫,爱惨了小猫,他就活该承受疼痛的思念。
他们的房子刚刚装修完毕,可是那只毛茸茸的小猫不会在午后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把双脚搁在他的腿上被他揉进怀里,也不会半夜睡不安稳,被他抱着才能入睡,更不会和他在雷雨交加的夜里坐在窗边,湿漉漉的洗过澡,躺在他怀里,挑挑拣拣地吃着东西,再用潮湿温润的语调漫漫谈着理想与抱负。
伊萨罗垂了垂眼,掩去眸中罕见的脆弱,转回头去看愤怒的虫族们。
威严与压制,在这只温柔的蝴蝶身上变得坚硬如铁,响彻云霄。
“如果这是虫母陛下的选择,我必须照办。”
就让他的蝴蝶,再送爱人最后一程。
…
厄斐尼洛闭了闭眼,冷峻的面孔压下几许凉薄。
伊萨罗,放走我的恋人,我不会让你好过。
我要你,付出血的代价。
“伊萨罗阁下,不要再说冠冕堂皇的话了,私自放跑虫母陛下,这是重罪,就算我饶了你,别的虫也不会放过你,等着法院的传票,我会亲自审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