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洗澡,等我出来之后,我要吃饭。”
夏尔揉了揉肚子,胃又疼上了,好像是成长发育期急需大量营养补充,所以一天三顿饭都不顶饱,至少得一天六顿饭,但愿回到帝国的时候不会胖,否则军部就不要他了,弟弟也会认不出他的。
“好。”伊萨罗从地上站起身,蝶翅轻闪,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蜜,出门去了。
夏尔觉得他似乎在暗示什么,心里暗骂他真不要脸,就这么出去?就算这是黑天夜晚没虫能看见,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算了,就算雄虫们看见他这样也不会觉得羞耻,可能还会夸他雄风伟岸,阁下威武什么的,夏尔今天打工的时候还听雄虫们说起伊萨罗的闲话,简直是不堪入耳,什么干了几十年的老蜜虫也会为阁下出水啊,什么蜜巢幻想对象排行榜前三啊,什么冷面阁下金.枪不倒,一杆巨棒走天涯之类的,夏尔恨不得自己聋了。
虫族都是一群不正常的家伙,最恐怖的是,他们说的闲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夏尔对人类男性再次感到绝望,深深理解为什么虫母总是要逃跑,试想一下,十二只这种规格的雄虫天天围着虫母交.配,是个虫母都得跑。
洗完澡之后,伊萨罗已经买好了食物,放在餐桌上。
“这是星陨废墟的白甘草,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夏尔擦着头发上的水,随意地坐在桌边,拿出一根嚼了嚼,“星陨废墟是什么地方?”
“星陨废墟是虫母陛下诞生的地方,也是虫母陛下长眠的地方,那里的白甘草有特殊的香味。”
哦,原来星陨废墟是干这个的,帝国的间谍曾经把星陨废墟列为虫族禁忌之地之首,夏尔钻研过卫星图片,并没有在那片荒芜地发现什么一定要守护的秘密,只有一堆矗立着的巨型虫茧,看上去已经风干了很多年,而且虫族并不踏足那里。
以后有机会可以去实地考察一下。
滴滴滴——
伊萨罗的通讯仪响了,他接起来:“艾斯塔。”
“…………”
“你终于觉得夏尔不太适合挖土工作,想开除夏尔了吗?”
艾斯塔懒洋洋的嗓音在那边轻笑:“不是,我是听说今天有蜜探找到夏尔了,趁其他领主还不知道夏尔变成了蜜虫,我来提醒你一下,他必须参加次等虫母选拔,如果胜出了的话还可以逃避罪行,而且如果他参加,就不用每天都来挖土了。”
伊萨罗冷淡说:“我不让他参加选拔。”
艾斯塔说:“你不让?你凭什么不让夏尔去?”
“没办法,我能打。”
“……蜜探没和你说清楚?这是一次全民活动,不会有危险,他怎么可能不对夏尔死缠烂打呢?”
“没办法,我能打。”
“好,那我换个方式问你,你天天看着他在工地干活,不心疼他了吗?”
伊萨罗正在把室温调试成适合出浴小蜜虫的温度,面不改色地说:“我心疼过他吗?”
艾斯塔一针见血:“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宁可让他在工地里和觊觎他的雄虫们同吃同住,累得半死,也不愿意让他当大明星?”
伊萨罗想,他只是不想让夏尔出现在那么多虫族面前,就算夏尔是罪人,但是这些天的实际情况表明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虫族只认蜜,不认罪,弄不好到时候上了八芒心法庭,审判长都要判夏尔无罪。
伊萨罗越想越生气,虫化的手指捏住通话器,声带剧烈震动到发出嘶嘶的声音:“次等虫母不过是蠢货安慰自己的卑劣产物,没有蜜虫比得上虫母陛下,夏尔身体不好,从明天开始我替他去挖土,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
伊萨罗暴躁地捏碎了通讯仪,一种无法掌控的危机感席卷而来,他应该尽快了结这边的事,把夏尔带回自己的领地。
“你生气了?”
小蜜虫披着浴袍走过来,蒸腾的水汽挂在他的黑发末梢,他赤足踩过温润的大理石地砖,指尖随意拢了拢浴袍松散的系带。
雪色绸缎裹住尚未完全擦干的身体,如同被薄雾笼罩的白瓷。
伊萨罗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通讯仪碎片洒落一地,被他踢到一边,他根本不敢直视夏尔,心跳砰砰的,根本停不下来。
夏尔忍不住轻笑,“已经踩碎了,这位阁下,你脾气真大,又有谁惹到你了?”
伊萨罗大步流星朝他走去,那触须抖的,夏尔还以为他要和自己打一架,然而高大的雄虫只是抱住他的腰,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粗声粗气地说,“谁也没惹我,我在生我自己的气。”
夏尔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拍了拍他的背,温声安慰:“那你听话一点,平复平复心情,咱们俩干点好玩的事。”
伊萨罗被青年身上柔软奶甜的雾气包裹,说不出的安全感,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抱到了虫母陛下。
第16章
夏尔先把暴躁易怒的雄虫哄去洗澡,然后去二楼的酒柜取出一瓶酒,打算一边看蜜巢直播一边喝酒。
一轮红月挂在天上,夏尔望着月亮,觉得今天晚上似乎格外黑暗,乌云吹拂着月光,拨动一些四散的光线,犹如浪涛泛起微波。
这一幕有种浓烈的鬼怪气息,像是某种异种生物的心脏,颤抖的血管包裹着血肉,在风里轻微地呼吸着。
总不会是房子被某种虫子吞进肚子里了吧?
夏尔越看越像,干脆拉上了窗帘,遮住了血月,也遮住了窗子外数不清的蜂。
夏尔已经习惯了。
自从他来到虫族之后,夜间警戒状态一直保持着开启状态,虫族的工蜂监视器以编队形式不断变换阵型,利用复眼的广角视野,将夏尔居住的地方尽收眼底,徘徊在窗外不肯走。
一旦发现夏尔有可疑行为,领头的飞虫会发出尖锐的鸣叫,瞬间,整个警戒系统便会如用精密的齿轮开始转动,将这栋房子轰炸。
夏尔对工蜂监视器见怪不怪,冷淡瞥了一眼。
监视器后的雄虫浑身一震,触须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
同事问:“怎么,有异常?”
他回答:“没有,只是从未见过如此平静的人类。”
那双漆黑的眼睛像被霜雪覆盖的湖面,即便知晓自己正被无数复眼窥视,也只是慢条斯理地趴在窗前,手里端着一杯酒,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夜空。
这不合常理的镇定让雄虫本能地绷紧镰刀状前肢,腹部腺体分泌出微量信息素,向八芒心法庭中枢传递“异常但无害”的矛盾信号。
突然,这人类像是感知到什么,转身直面密密麻麻的工蜂编队。
监视网络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所有工蜂的飞行轨迹同时停滞,唯有领头飞虫的口器无意识开合,发出断续的嗡鸣。
暖黄的落地灯在青年背后投下慵懒的阴影,他的口型分明是无声的,却穿透虫群,在八芒心法庭的数万个监视屏幕上出现。
“告诉你们的领袖,我在虫族过得很好,谢谢他的关照。”
“希望你们不要在我上厕所的时候也监视我,谢谢。”
同事皱了皱眉:“要不要先把监控撤了?如果被伊萨罗阁下发现,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反正迟早都是要把夏尔捉回法庭的,而且检测器察觉到附近有波段频繁闪动,可能有一位高等种出现。”
“好吧,听你的,别吓到他……哦不,我的意思是说,别引起麻烦。”
工蜂群闪过闪烁的光,缓缓离开了窗前。
夏尔解决掉一个小麻烦,端着酒下楼去找伊萨罗,发现伊萨罗在洗澡。
卫生间的毛玻璃倒映出雄虫的身躯轮廓,只是在站着洗澡,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夏尔就先点开了蜜巢直播,尤里安不是说想让他参加次等虫母选拔赛吗?以虫族对他的监视程度来看,他是非参赛不可。
倒是也没什么不行,想要彻底了解虫族,从蜜巢入手应该是好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