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专注于安抚伊萨罗的精神力,SS一旦失控发作起来,整个小酒馆的虫族都跟着遭殃。
“蝴蝶,我在。”
伊萨罗并没回答,冷峻又混杂着强烈醉意的柔情令他看上去不太好说话。他拿起酒杯,却没喝,只是转着杯子。
夏尔忍不住又戳了戳他的肩膀,哄孩子一样:“喂,我家的小蝴蝶,说话呀。”
他这一戳,伊萨罗就像是被启动的机器,滚烫的大手抓住夏尔的手掌,再把他的手摊开了,把脸往他掌心蹭了蹭,像只寻求庇护的蝶。
原本清凉温度的脸颊变得和手心一样滚烫,夏尔看见他的睫毛如同翅膀般抖动着,心腾地软了软,轻声说:“你哪里不舒服吗?和我说说好吗?”
门口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酒馆的破窗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隔壁酒桌的虫悄悄抬头,看见蝶族领主碧绿的复眼里,映着虫母陛下的身影,像盛着一整个春天的光。
只是,他情绪可见地低落,就连其他雄虫也都看得出来。
一只雄虫的筑巢期引发了其他虫族的筑巢期,源自本能的不安像藤蔓般疯长,逼得其他雄虫必须靠近虫母来寻求一点虚妄的安稳。
尤其是伊萨罗这种SS级的罕见超高等雄虫,造成的恶劣影响是严重大规模的,他溢出的精神力像浓雾般笼罩了整个军区的雄虫,将他那份深埋的不安无限放大。
夏尔必须先安抚伊萨罗,再安抚其他雄虫。他一只手抬起,指尖掠过伊萨罗垂落额前的几缕白发,动作轻柔地替他拢到耳后。
这个亲昵得过分的举动让整个酒馆的呼吸都窒了一瞬。
角落里那几个蝶族侍卫的触须瞬间绷得笔直,几乎要炸开,不是恐惧,是纯粹的震惊和激动。
虫母陛下……在、在、在安抚他们的领主?!
伊萨罗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长睫剧烈地颤动,碧绿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夏尔平静却专注的脸庞。
“陛下……”雄虫坚毅俊美的侧脸隐没在光影里,“你是说,我是你的小蝴蝶吗……”
“是啊,我的小蝴蝶。”夏尔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的目光落在伊萨罗因烈酒刺激而微微颤抖的指尖和过于急促起伏的胸口上,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手指顺着伊萨罗的手腕滑下,轻轻按在他冰冷的颈侧,那里的脉搏跳得又乱又快。
“我刚才是去和西瑞尔做什么,你知道是不是?”夏尔的语气依旧平静,但仔细听,能分辨出一丝担忧,“你亲手把我推给西瑞尔,其实心里很不开心,对吗?你和我说啊,我可以为了你不去找他的。”
伊萨罗的呼吸一滞,碧绿的复眼死死盯着夏尔,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得难以分辨。
有被戳破的狼狈,有被关心的酸涩,更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想要抓住什么的渴望。
他当然会觉得不安。
否则他何必来喝酒?
不过是想听小猫咪的一句在乎…可却,听见小虫母愿意为了他…一只拿不上台面的蝴蝶…不去和王夫受孕…吗?
夏尔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很关心,也注意到了伊萨罗眸子里闪烁的错愕。
他们同居的时候不就是这样?伊萨罗的情绪不太外放,有心事了,也不说话,闷着脾气要夏尔去问,虽然…那已经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了,可是在夏尔心里,一切好像刚冲洗出来的胶卷一样散发着回忆的陈香,他爱那段同居的日子,他还想有那样平静的时光。
夏尔耐着性子哄他,“乖蝴蝶,我找了你一晚上,你不声不响地躲在这里喝闷酒,还给我脸子看,是不是生病了,心情不好?你听话,再喝一杯,就跟我回去。”
“不要回去。”
伊萨罗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蝶族特有的脆弱,又藏着点说不出的倔强。
他盯着夏尔看了半晌,倾身往前,额头抵上夏尔的锁骨,像只终于找到栖息枝的蝶。
“小猫,”他闷声说,“我醉了。”
这三个字轻得像羽毛,却重重落在夏尔心上。
夏尔下意识抬手环住伊萨罗的肩,隔壁的虫们悄悄送来目光,纷纷举起手中智脑拍照,夏尔只好把侧脸留给他们拍,而伊萨罗歇息在他颈窝里,额头抵着夏尔的下颌角,眼神似有若无飘向那些镜头,竟然没有一点闪躲之意,反而直视镜头,任由拍照。
[照片.jpg]
【主楼】楼主:
【救命!今夜执勤溜号去酒馆真是赚翻了,蝶族领主深夜在军虫酒馆里买醉,我就在现场!虫母陛下追小娇妻到酒馆,疑似被心机雄虫情感诈骗,伊萨罗阁下的眼神好可怕,难道不是在宣战吗!虫母陛下哄雄虫也好带感怎么回事!】
【巡逻队大哥:
+1,我也看见了,狡诈的雄虫,当场演死我,简直星际名画,上传到星网恐怕会被妈妈梦雄打死吧?妈妈的王夫还是不够多啊,我看多我一个也不多吧?就是怕被高等种们打死呜呜…】
【谁直播呢?楼上执勤还敢发帖?等着被你们队长罚扫厕所吧!娇娇妈妈我舔舔舔!】
这帖子很快就军营里传开了,在充斥着新品武器、激光战舰、星际导弹之类的高精尖信息里,突然跳出来一条小虫母的桃色新闻,这也实在太振奋虫心了!一下子就不困了呢!
伊萨罗喝醉了酒,脑子里的信息很杂乱,全身的力气都倾注在夏尔肩膀里,就像温柔的港湾让他沉浸。
这些天他一直治疗,蝶族在星际轨道上新开辟的运输商路遭遇了陨石流星雨,亏损了大半,他这个领主不能及时到场增援,心里有愧疚,让他想要买醉,这是第一。
第二是,所有虫族都感受到了日益紧张的战事,俄斯中将五分钟前下了战书,不归还阿斯蒙可以,反正帝国也不需要虫族当教官,但他们要虫族割地赔款、转让可用能源所有权,否则就开战。
这绝不可能,虫族攒了几百年的资源都是给虫母用的,怎么可能叫人类弄走?
打就打,夏尔不想战争再起,虫族却并不怕。
虫族的胜率远比人类高出一大截,不打只是夏尔不让。
还有新消息,冬蟲族得知阿斯蒙被捕,打算集体来劫狱。这事他没告诉夏尔,自己派鳞翅目群落的雄虫们去拦住了,拦不拦得住另说,总之,谁也别想给夏尔找不痛快。
综上所述,伊萨罗买醉,也并不只是吃醋西瑞尔那一件事。
以伊萨罗的病情来看,并不足以支撑他喝这么多酒,但他醉了,醉得很厉害,因为他无法抗拒酒精带给他的麻痹作用。
似乎只有喝醉了,才会不那么痛。
到现在为止,夏尔仍未与阿斯蒙解除婚约,所以,虫母名义上的“第一王夫”还是冬蟲族的阿斯蒙。
与夏尔一同登记在婚姻的殿堂,与他…牵手走过万虫朝拜的鲜花之路的,是被虫母休弃的王夫,阿斯蒙。
伊萨罗的身体猛地一颤,一阵剧烈的咳嗽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他猛地用手捂住嘴,身体痛苦地蜷缩下去。
咳嗽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肩膀剧烈地耸动,连带着被夏尔握住的手腕都在颤抖。
“咳……咳咳咳……”压抑不住的闷咳声在突然寂静下来的酒馆里显得格外刺耳。
夏尔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握住他手腕的手,转而用力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肩膀,迅速试图帮他缓解那几乎窒息的咳喘。
“伊萨罗,”夏尔的声音带上了清晰的紧绷,“你别吓我…”
“领、领主!”角落里的蝶族侍卫再也忍不住,惊呼着就要冲过来。
剧烈的咳嗽持续了十几秒才勉强平息。伊萨罗终于松开捂着嘴的手时,掌心赫然是一片刺目的蓝,血沫沾染在他苍白的手指和嘴角,触目惊心。
伊萨罗拦住那些蝴蝶侍卫,眼半阖着,长睫上沾着咳出的生理性泪水,嘴角的血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够了,我没事,你们都去喝酒吧。”
蝶族侍卫们僵在原地,触须担忧而剧烈颤抖,眼睁睁看着自家领主用染了血的手,重新抓住夏尔的衣袖,这才默不作声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