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斐尼洛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他避开夏尔的视线,看向窗外漆黑的雨夜:“发情期。我习惯了,以前加班连轴转的时候,也经常这样饿着,不是遇见你之后才忘记了吃饭时间的。”
他试图轻描淡写,夏尔沉默地看着他。几秒后,他站起身。
厄斐尼洛的心随着他的动作猛地一沉——他要走了。果然,还是留不住。
然而,夏尔并没有走向门口,而是转身朝书房外走去,只丢下一句:“厨房在哪里?”
厄斐尼洛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下意识地跟着站起来:“……什么?”
夏尔在门口停住脚步,回过头,灯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表情依旧淡淡的,“我说,厨房在哪里?这顿饭不是你特意为我做的吗?你猜的很对,刚才的宴会菜色不是我的口味,我不喜欢重口味,蝉族生活在寒冷地区,他们喜欢那样烹饪食物。刚好,我也有点饿了。”
厄斐尼洛彻底怔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又酸又胀,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指了个方向,夏尔自己去了。
雨声敲打着窗户,而房间里,微暖的静默正在缓缓流淌开来。
厄斐尼洛走到他背后,看着他准备好锅铲,点火,翻找调味品,打开冰柜找食材。
夏尔取出垃圾桶里原有的肉和蔬菜,说:“以前军部休假的时候,我经常给兰波做三餐,所以我的口味很固定,你不喜欢的话,也没办法,凑合吃吧。”
但是该怎么说呢,厄斐尼洛倒掉的那些菜,也是他喜欢的口味,厄斐尼洛可能也喜欢。
夏尔这才觉得,他好像从来没和他吃过饭,并不了解对方的口味。
“没关系。”厄斐尼洛沙哑的嗓音响起,“你做什么我吃什么。我帮你洗菜吧。”
夏尔欣然同意,把菜交给他。厄斐尼洛洗好了菜叶,熟练地用刀切菜,他们谁也没说话。这就是他的风格,从来不说没用的话。
把所有的菜都做好之后,就只剩下汤煲,需要等十分钟。
等待的时候,夏尔感受到厄斐尼洛的手臂环抱住自己的腰。
温热的躯体自后方贴合上来,伴随着一声淡淡的叹息。
“夏尔,我没想过你能来。”厄斐尼洛深吸了一口气,等到气体过肺,才真正有了把虫母抱在怀里的实感。
夏尔心平气和地,“我只是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不是找你叙旧。”
虫母的身体对雄虫很熟悉,放松了警惕。
但是对夏尔来说,他也没有对厄斐尼洛设防,就这样任由他抱着。
这是自己的王宫,厄斐尼洛就算想做点出格的事,也得先把他的嘴捂上再说,否则他一喊,整个王宫的虫子们都会来支援。
“否则你也没有找我的理由,我心里清楚,不用你再提醒我一遍。”厄斐尼洛说,“一定要说这样绝情的话吗?我的心不需要你再伤害,就已经快要死掉了。”
夏尔推开他,然而厄斐尼洛的手臂提着他的腰,把他放在厨房的岛台上。大理石面有些冷,他的手臂撑在两侧,身体缓缓下压,手指玩弄着夏尔衣服上的流苏,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尔握住他的手腕,黑眼珠恹恹地,却没有真的生气:“又闹什么?我明天还要工作。”
厄斐尼洛一嗔,把温顺的虫母搂进怀里,他毫不挣扎,虽然和抱着一个尸体没什么分别,至少这具“尸体”是真实存在的。
“我觉得不可思议。经历过那些事,你还能坐在我面前和我聊天,做饭,陪我们的宝宝玩。我…我还是觉得在做梦。”
夏尔的语气没什么温度,“如果你想让我心情好一点,就别总提过去的事。”
厄斐尼洛冰白的眸子定定看着他,夏尔则是看向旁边的镜子。
雄虫把他固定在臂弯里,双臂肌肉线条流畅有力,姿势犹如一头进攻的野兽停在半途,他脖颈上还戴着电击项圈,像是害怕被电所以不敢前进。
漆黑的项圈铐在厄斐尼洛冷白肤色的脖子上,有种被禁锢的色气。
夏尔冷淡地问,“修改案件指导意见也需要戴项圈吗?”
厄斐尼洛有些无法解释这个项圈,眼皮垂下去,有些隐秘的不耐烦:“抑制剂带来的副作用而已。我不想让小白知道他有个控制不了情绪的疯子父亲,就像黄金蜂一样滥用药物,以暴力为乐。我不想在雄虫的每一个生理周期都失去控制……这只是我给自己制定的审判内容。”
夏尔抬起手指,抚摸着他的项圈,纤长的指尖勾着金属边缘,一丝凉意落在发情期雄虫烧红的皮肤上。
厄斐尼洛下意识仰起头,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噜的声音,眉头起初还皱着,而后渐渐舒展。
夏尔神情宁静,“或许你不需要这种带有残酷意味的审判。我的存在,会让你找回自己。”
厄斐尼洛睁开眼眸,有些不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你……”
夏尔坦然的说:“小白的父亲不能是个每天把项圈锁在脖子上的狂虫病患,虫族的大审判长也不能以这样子服众。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为你做精神力梳理,抑制剂也别再用了,那东西会死得早。当然,如果你拉不下脸面,需要贝宁帮忙传话,告诉我一声就好。”
厄斐尼洛的眸色隐藏在银白色微长的发丝后,阴雨天,他似乎散发着同样的潮湿,脸颊也被水浸泡了,潮红地晕开了。
夏尔听见锅水热开的嗡鸣声,抬手把他拨到一边去,跳下岛台,去煮沸的锅边翻动菜肉和汤。
雾气围绕着青年,笼罩着纤细的腰线和优美的臀部曲线,他的腿,厄斐尼洛再没见过比这还直、还长的腿,一脚能踹飞三只雄虫,但是穿上长裤,又很绅士,不知道喝了多少奶制品,或是自己的虫蜜,拖鞋上方的脚腕也是白净的。
或许穿蕾丝裙子,或者嫁衣,会更凸显美感吧。
厄斐尼洛看着蒸汽里他的侧脸,美好得好像时间在此刻静止了。
夏尔,他高悬在夜空的月亮,终于照亮了他,主动说要帮助他解决精神力泛滥的情况。
……糟糕了,发情期的情况貌似越来越严重,明明夏尔没来之前还能压制住。
一些汤水喷溅到夏尔的脸上,夏尔满不在意地用手背擦了擦,手腕上不小心刮蹭的奶油就这样沾在嘴角。
看上去像是被……弄到了脸上。
他似乎意识到了,鲜红舌尖卷走嘴角的奶油,继续搅拌起汤水。
厄斐尼洛的呼吸沉重了很多。他们做的每一次,青年都没有用过嘴。
他打算回屋,再补一针抑制剂,省的自己越来越变态。
但是餐饭已经做好了,夏尔叫他,他只能先去端锅和盘子,再次回到餐桌旁。
夏尔坐在主位上,厄斐尼洛忍着欲望,坐在他身边。
饭局很安静,夏尔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厄斐尼洛品尝着夏尔第一次给他做的饭,亦是不想浪费时间说话。
只有夏尔知道,身体是如何被雄虫发情期勾引、再次对雄虫做出了怎样的邀请。
他的腿在下意识磨蹭,似乎需要被安慰的地方急不可耐地催促着他。但是他置之不理。
不是每一次这种情况他会找雄虫解决,雄虫们确实可以做的很好,可今天他来找厄斐尼洛,为的并不是身体之欲。
事情办完了,吃饭是额外的邀请,不能再做更多了。
夏尔放下手中的叉子:“你的发情期怎么过?”
厄斐尼洛听见这个问题,神色平常地说,“抑制剂,或者吃药。单纯的物理手段也可以,等你走后,我会给尾钩上环。”
“……”夏尔抬起眉头,“你刚才不是还在说,不想药物滥用,变成黄金蜂的疯子样?”
厄斐尼洛低低说,“那是在我们的关系缓和之后,我才会有的不合理幻想。至少现在,我还是要靠吃药来维持高强度的工作运转,还有,打抑制剂。至少不能让……那种样子被孩子看见,小白还小,没必要提前知道这些,等他到了上学的年纪,神官会教他生理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