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水袋,你要不要试试?”谢枳用纸巾包着拿出一个沾满血浆的水袋,“我擦干净给你安脑袋上揉揉吧。”
“脏。”
“我可以擦干净的。”
兰登用抗拒的眼神朝他示意。
谢枳失望地把水袋放回抽屉里,“你不是疼吗,那怎么办?”
“你疼的时候会怎么样?”
说到这谢枳昂扬挺胸,有了光源和兰登在,他的胆量如同膨胀的气球瞬间回归到正常水平,嘴巴也能利索地叭叭起来。
“我不怕痛,我忍痛能力可好了。”
“那前几天跟没骨头一样趴在邢森身上喊疼的人是谁?”
“……”气焰瞬间被浇灭,谢枳不好意思挠挠头,“你也知道那是我装的嘛。但我说真的,从小到大我真的特别能忍痛,我给你看啊。”
他扒拉扒拉卷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胳膊上一块小小的疤痕,“这是小时候打疫苗,那个疫苗打起来特别痛,我同班其他同学全都哭了,就我没哭,老师还给我奖励。”
“什么时候?”
谢枳哈一声,挑眉,“幼儿园大班。”
兰登无言以对,嘴角微微压不住笑:“是很厉害。”
“厉害吧,这疫苗你肯定也打过,你哭了吗?”
兰登顺着他的话,“嗯,哭了,你很厉害。”
谢枳登时更得意了。
兰登没跟他说,自己是个幼年起就没有眼泪的冷血怪物。
兰家不允许软弱的眼泪出现,所以哭泣、悲伤、泪水是他从有记忆开始就戒掉的东西。但这样说少年似乎会很开心,能暂时忘掉精神病院的恐怖,让他高兴一下也没什么。
“不过我妹妹很怕痛,她痛到掉眼泪的时候,我有一招很有效。”
兰登仰头看他,视线自动忽略掉周围惊悚恐怖的布景,只有谢枳的倒影。
“能对我用吗?”
谢枳摇头:“你肯定会笑我,还是不了。”
“不会。”
兰登低声:“谢枳,我很疼。”
谢枳挠了挠头。兰登的伤是他造成,他也是该负起这个责任,但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害臊。
他咳嗽两声让自己正色起来,在两只手掌心分别写下“神、药”两个字,然后张开手,“这是带有神药气息的妙手,只要把手捂在伤口上,再轻轻吹一口气。”
少年脸色薄红,两只手轻轻摁在兰登头部的伤口上,俯身靠近,往里面吹了一口气。
胸膛贴近兰登的面颊,袭来的还有少年因为尴尬而加快的心跳。
“神医谢枳宣告,痛感飞走,药到病除,”兰登看到他的喉结滚动,颈部线条流畅,喉结长得很可爱小巧,“百病全消…”
气息变得晦涩发沉,兰登两只手搭在病床边缘,不禁握紧,力道大得几乎在床沿留下指痕。
真神奇。
居然不痛了。
谢枳做完这些无颜见人,“很搞笑对不对?这也就只能骗骗小孩子而已了,还是要等出去涂药的。”
“很有用。”兰登盯着他的喉结看,“我一点也不疼了。”
“…………?”
谢枳表情迷惑,突然伸手捧住兰登的脸,惊恐道:“糟了糟了糟了,我是不是打得太狠把你的痛觉神经都打坏了,这怎么会不疼?!”
瞬间回到现实的兰登:(
“不会真的被我打坏了吧,不要啊,我赔不起你这么金贵的身体啊!”
兰登:“我没——”
同一时间,门兀的被人用力撞开!
马瑟满脸惊悚的表情,看到兰登和谢枳亲密举动一下子呆住,旋即崩溃大吼:“所有鬼都被放出来了,快逃啊啊啊啊!!!!”
第37章
“什么?!”
谢枳一把甩开兰登的脸,不敢置信的推门往外看,结果一出门头顶的灯光就开始诡谲闪烁,远处一群满脸鲜血的恶鬼在灯光下嘶吼咆哮,青木零和邢森被他们追赶着往这里跑过来!
谢枳:“我靠!!!”
屋内也开始剧烈晃动,墙壁上溢出大量的鲜血,“去死”两个字在漆黑隐隐高频率闪烁着发出红光。
啊啊啊啊!
谢枳抓起马瑟和兰登拔腿就跑,往楼梯上飞蹿。
他们一行人被鬼追逐着从一楼跑到二楼,再从二楼跑回一楼,绕过大厅和开放病区,又从逃生通道窜天猴一样地狂奔向二楼,蹬蹬蹬的迅疾混乱的脚步声充斥在精神病院的每一个角落里。
谢枳跑得浑身分不清是热汗还是冷汗,一回头就看到那些鬼要么拿着电锯要么拿着铁斧头,脸上的血一个赛一个多。
还有鬼是从前面过来的,谢枳被一知血盆大口的鬼硬生生突脸,吓得眼泪从眼眶里飚出来。
又不敢停下来,委屈巴巴地用袖子擦脸,一边擦一边绕过那只鬼狂跑。
……
绕着病院楼梯来回半个小时才成功将那群恶鬼甩开,一群人气喘吁吁地倒坐在档案室的地板上。
马瑟一恢复立马朝青木零大吼,“都说了让你别碰那个罐子!一看就知道是个骨灰罐,你还非要手贱去碰!”
青木零扁嘴,“谁家骨灰罐上会贴爱心,写着啾咪啾咪,我还以为零食罐呢。”
“可那个爱心是用血浆画的!”
“哦是吗?”青木零小声,“我还以为是颜料笔呢…”
马瑟要被他气到心肌梗塞了,抽动地摁住自己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头厥过去。
青木零看向周围,“你姐人呢。”
“你别说了,”马瑟急促地深呼吸,“听到鬼出来了跟疯狗一样蹿出去要给他们唱rap,我拦都拦不住!”
青木零见怪不怪:“你是不是也觉得你姐很疯?”
“岂止是疯!从小到大我就不知道她的脑神经是怎么长的,完全不听人说话只会说自己想说的东西,也不怕鬼不怕蛇,就没有怕的东西!”马瑟后知后觉停住,“你也觉得我姐不正常对吧?”
“那就是疯婆娘啊疯婆娘!”
马瑟忽然流出眼泪,冲过去和青木零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找到家人了啊朋友们!”
青木零欲语泪先流,啜泣地擦着湿润的眼眶。
邢森坐在角落里,眼角抽搐地看着这俩人前一秒还在吵架后一秒达成同盟抱在一块痛苦的画面,慢慢转过头,看向另一个长满蘑菇的阴森角落,“喂,你没事吧?”
谢枳眼泪还没擦干,眼眶红红的。听到邢森叫他也不吭声,默默地抱着膝盖转过去,不想给他们看见这么丢脸的自己。
邢森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看向兰登,后者也难得露出棘手的表情。
邢森眼神示意:你来解决,我不会。
兰登:我也不会。
邢森:你怎么这么废物,没用的家伙!
兰登:废物骂谁?
邢森:废物骂你!
兰登:……
邢森:……
“有什么好尴尬的。”邢森无可奈何起身,硬着头皮走过去施展自己这辈子都没有使用过的安慰技巧,“被吓哭而已,你这不是生理反应吗?就跟快死了被吓尿一样,有什么好害臊的。”
“我没尿裤子。”谢枳声音发闷,“而且你们都没哭,就我哭了。我可是今天要成年的人。”
邢森:“…你几点出生的?”
谢枳看了他一眼,“晚上11点。”
邢森:“那现在连傍晚都没到,你还没到成年的时间点,还是个未成年。”
谢枳一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屁话吗”的表情看他。
“难道我说错了?”邢森声音硬气起来,“赶紧给我把你那脸委屈的表情收起来,哭算什么,是人哪有不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