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华录(199)

2025-09-27 评论

  宝音想了想,笑着说:“潮生,姐姐问你个事儿。”

  “嗯?”潮生扬眉问。

  “小鹿平日里喜欢什么?”宝音问。

  “你不知道吗?”潮生似乎早就得到了警告,笑道,“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宝音说:“我买了这块玉,想给他做个扳指。你替我送他,行不?”

  潮生道:“想送你该自己去送。”

  宝音观察潮生表情,判断他没有说谎,笑道:“我送他的,他不会收。姐姐今天陪你逛了一整天,你总得帮我这个忙罢?”

  “是你自己要来的。”潮生简直油盐不进,“老乌还说,不要借给你钱,你看,买玉的时候,我还帮你付钱了呢。”

  宝音哭笑不得,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锉子,一下一下地锉着玉,将软玉修成环形。

  “你太坏了。”宝音正色道,眼里却荡漾着笑意。

  “姐姐,你多大啦?”潮生说起乌英纵,又想到不知宝音与乌英纵谁年长一点。

  “今年腊月,姐姐就满三十了。”宝音的嘴角带着微笑,专心做她的玉扳指。

  “哦。”潮生点了点头,事实上他对年纪也没多大概念,这么看来还是乌英纵年长些,毕竟他已经两百多岁了。

  “唉,”宝音又笑道,“所以啊,这春去秋来,眨眼间又是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年复一年,拖个没完没了,婚事也没着落,愁人。”

  潮生内心松动少许,他一开始就挺喜欢宝音,只是摸不透牧青山是怎么想的,心里正在反复摇摆。

  “要帮你么?”宝音见潮生用一把小刀,从雷击木中凿出凹槽,说,“这晾衣杆有什么用?我见你摆弄好些天了。”

  “这不是晾衣杆,”潮生认真道,“这是给老乌的神兵!”

  “啊,”宝音明白了,说,“将它嵌进去么?”

  “对!”潮生说,“帮我个忙。”

  “那你也得帮我忙。”宝音道。

  “可是你让我去送,他也不会收啊。”

  “你别说是我给他做的,就说你逛街买下来给他。”

  “这有意义么?”

  “我见了他戴着,心里高兴。”

  潮生与宝音一人抓着那雷击木的一头,将它拗弯少许,要将昆仑的绿枝嵌进凹槽中,作为这根齐眉棍的法宝芯。

  “好啦!”潮生说,“大功告成!”

  宝音拍了几下手,潮生看着那截黑黝黝的长棍,忽然有点低落。

  “看上去挺丑的。”潮生说。

  “怎么会呢?!”宝音道,“只要是你送的,那猴子一定喜欢!”

  “是吗?”潮生修了下雷击木坑坑洼洼的外形,快要哭了,“得让哥哥帮我涂点金粉。”

  “别!”宝音再怎么豪迈,对什么是美,什么是丑还是有见地的,马上制止了潮生让它变得更花哨的念头,说:“天然是最好看的,相信姐姐。”

  “好吧!”潮生重拾信心,与宝音回往落脚客栈,准备找个合适的时候,把它送给乌英纵,权当他们的信物。

  不远处,城中突然传来一声爆炸,犹如白日间一道惊雷,两人同时起身,充满疑惑地望去。

  “去看看吗?”潮生问。

  宝音道:“行。但有什么事,你得听话。”

  潮生跟随宝音前往城西北,只见道观内一片混乱,外头全是围观的百姓,正不解时,斛律光快步前来,说:“快回客栈。”

  “咦?”难得有一次是斛律光而非阿黄前来传信。

  客栈内,所有人都回来了。项弦坐在案前直喘,萧琨半身赤裸,手臂上的刀伤正在缓慢痊愈,潮生的法术无法治疗他,只能为他包扎。

  “这是个陷阱。”牧青山听过讲述后,分析道。

  “是,现在想来,这是陷阱。”

  萧琨回忆在集市上的整件事经过,明白到周望早已计划好,看似他俩抢到了先手,实则这名墨门教主逃跑,在破旧道观中等待,再将他们拖进罅隙中,一环扣一环,再到赵先生现身,全经过事先安排。

  “我来罢。”项弦眉头深锁,坐起少许,接过潮生手中绷带,为萧琨包扎,那几下动作较用力,令萧琨稍皱眉。

  “阿黄被抓走了。”项弦说。

  “我只能救一个。”萧琨现在非常焦虑,自己承诺过要保护项弦,在他拔剑燃神、失去意识之时,须得照看好他,一直以来,萧琨都做到了。唯独这一次,他万万没想到敌人的目标竟是阿黄!

  “当时你该救的是阿黄。”项弦说。

  “我错了!我现在就去。”萧琨说,“让我喘会儿,行不?”

  项弦为萧琨绑上绷带,潮生取来衣服,让萧琨换上,担忧地看着他俩。

  “他们为什么抓你的鸟儿?”宝音观察两人表情,问道。

  “我不知道。”项弦道,“我拔出智慧剑就开始燃神念,过程我一律不知。”

  萧琨欲言又止,他有太多的事想不通了,敌人的目标似乎是项弦与阿黄,可为什么阿黄遭袭,项弦有感应?

  “你与阿黄有特别的联系?”萧琨又问。

  “是的。”项弦言简意赅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什么原因?”萧琨又问。

  “我不知道。”项弦又道,“从认识它的那一天就有了。”说着要起身,萧琨又问:“上哪儿去?”

  “找它。”项弦捋了把头发,拿起智慧剑,朝斛律光道,“起来,老爷需要你。”

  “已经入夜了,你上哪儿找?”萧琨说,“先坐下,想清楚再动手。”

  “否则呢?”项弦说,“万一周望把它炼了怎么办?”

  “你这样能解决问题么?!”萧琨大声道,“没准他们还有埋伏等着你!”

  所有人正看着项弦与萧琨,牧青山、斛律光与宝音都是第一次看他俩吵架,潮生却示意没关系,知道这是他俩的相处模式,他想了想,先起身回房去,乌英纵则朝斛律光示意,跟着潮生进房。

  一时间大伙儿先散了,将外厅留给他俩。

  项弦站在客栈三楼栏前,望向漆黑夜幕,说:“当时我不该拔剑。”

  萧琨:“让你失望了,对不起,我答应你,一定会救回阿黄。你必须先给我冷静下来,咱俩中了敌人的埋伏,这很丢人,但兵家胜败无常,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项弦回头看萧琨。

  萧琨说:“你这些年里没吃过败仗,碰上逆境容易动怒,比这更难的事,我也曾经历过,与魔王交锋,不可能每次都有如此好运,你不要自己乱了阵脚。”

  这话虽说得对,听在耳中,却尤其刺耳,项弦倒是先笑了。

  “吃了败仗,还得吃教训。”项弦转身,说,“来,继续教训我,洗耳恭听。”

  萧琨:“是我的错,对战周望时我太轻敌了,在玄岳山中我不曾将他放在眼中,手下又都是凡人,没想到他们会在这儿设局。”

  项弦认真道:“我得去救阿黄,无论用什么法子,耽搁一时,就多一分的危险。”

  萧琨眉头深锁,手指无意识地不停敲桌,先前赵先生始终窥伺在侧,这厮绝不似赢先生、秦先生等人好对付,必须非常小心。

  “我们知道甄岳去了墓地一带,”萧琨说,“那里一定有端倪,可以从墓地着手,但你必须冷静下来,凤儿。”

  萧琨眼看项弦,总觉得先前他们第一次离开会稽,飞过洞庭湖时遭到突袭,项弦心脉中便浮现出了魔气,虽被斛律光驱散,这一次阿黄被抓走,却再次得到感应,导致项弦眉目间明显地出现了戾气。

  但换作谁,自己相伴多年的朋友被掳走,也会心急如焚,萧琨一时尚无法判断项弦是因为阿黄而被影响,还是本性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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