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弦一收金龙,飞身落向大地,抽出了智慧剑。
金兵集队,齐齐持戈冲向项弦,项弦只用了一剑,金光便如海潮般翻滚,挟烈火卷去,无数金兵在火海中挣扎。
金国骑兵越过烈火,开始冲锋。项弦再一声大喝,身与剑合,无情地碾进了骑兵战团中,沿途断肢飞射,智慧剑所到之处,覆甲铁骑连同战马,纷纷被斩成碎块!
第一轮冲锋失败,金兵开始撤退,项弦却抖开金光羽翼,召唤不动明王降神,心脏处黑气翻滚,他追上敌军,无分骑步兵,所有金军但凡一个照面,无人是项弦之敌!
智慧剑上,那道裂纹在戾气侵袭之下,缓慢扩大。
项弦犹如炼狱修罗,浑身带血,金光升起,将血迹蒸腾为青烟,智慧剑不断嗡鸣,仿佛正在对抗他心脏处的那缕执念。
霎时间天地反色,项弦心脏再度揪紧,他喘息片刻,神志恢复刹那清醒,金光渐敛。
他努力地抑制住心中杀意,身前尸体堆积如山,金兵已逃离龙亭湖畔的战场。
项弦转头四顾,忽看见起火燃烧的龙亭湖畔,一具赤裸的尸体,死不瞑目,正是遭到蹂躏后被扔进了湖中的李师师。
项弦发出悲痛的大吼,手持智慧剑,要再上前拼杀,敌人却已全跑光了。不远处号角声响集队,显然在预备第二波攻势。
项弦摇摇晃晃走去,来到禹王台前,突然停下脚步。
黄英带着一家老小,逃到汴京驱魔司外,却被敌军尽数斩杀,六具尸体横倒在驱魔司的大门外,鲜血溅了满门。
看见这一幕时,项弦再控制不住,双目通红欲裂,发出震彻天地的狂吼。
禹王台两侧,金兵集队完毕,准备用人海战术耗尽他的力气,上千名弓箭手上了屋顶,箭矢如暴雨般朝他飞射而来。
天空下着暴雪,项弦疾冲向高处,剑威所到,金兵便被摧得血肉横飞,房屋四处爆破,敌军被掀飞下小巷。
开封城外:
萧琨抵达时已是午后,宋军全面溃败,开封被金军占领,金人刀剑宰杀宋军犹如屠羊宰猪一般,无数平民尸体从高处被推落下来。
萧琨不住颤抖,眼前仿佛再一次出现了上京沦陷的那一幕。
“项弦?”萧琨大声道,“你在哪儿?!”
不动明王降神,金光万道,裹着项弦碾过暗巷,冲出正街。金兵形成合围,万道箭矢如飞瀑,金光却犹如流星陨石,顷刻间便将金军仓促组成的战阵瓦解。智慧剑上,魔气竟越来越强烈,隐隐散发出黑色的火焰。
萧琨纵马冲向宣化门,喝道:“凤儿!住手!”
项弦已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看见揽月楼上悬挂着的高俅尸体时,那一剑释放出了平生修为的威力,宣化门前,金军的阵营与防御战线轰然破开,那团金火犹如流星,无情地碾压过屠城的金军,朝着敌人的大营呼啸而去!
完颜宗望不停接到急报,脸色苍白,沉声道:“先生,他们来了!”
“不着急,”站在他身后,那阴沉的瘦削男子罗蚺低声道,“马上就能解决,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完颜宗望站起身,颤声道:“先生最好尽快。”
罗蚺走上开封长街,眼望那金火流星,它正以前所未有的高速朝着金军一方飞射而来,项弦一身金光,誓要将违背承诺、发起屠城的完颜宗望斩于智慧剑下!
“智慧剑两千年来,从未斩过凡人。”项弦之声犹如神怒,“今日破誓,完颜宗望,就饮你的鲜血归鞘!”
金兵如海潮般冲向项弦,项弦双目金火喷发,身体却黑气缭绕。萧琨在这最后一刻吼道:“住手——!凤儿!”
项弦直持智慧剑,指向天际,身周旋转着能量的飓风,戾气、天地灵气、伏魔金光被卷在一处,无分敌我,天地脉随之颤抖,大地震荡。到得最后,项弦已被魔气笼罩,那一剑,挟天崩之势斩下,眼看就要将近十万名金兵悉数杀戮的瞬间。
萧琨掠过数十步之遥,单刀在掌中一抹,迸发出幽蓝烈火,横刀架向项弦。
刀剑再一次相撞,伴随萧琨怒吼:
“驱魔!”
幽火射进项弦心脏,在那烈焰冲击之下,魔气砰然飞散,气劲以萧琨与项弦为中心点炸开,智慧剑剑身上,中央处的裂纹扩大。
旋即“啪”的一声轻响。
智慧剑断。
金光消弭,最后一刻,萧琨抱住了项弦,同时撞向城中建筑。
罗蚺全身迸发出魔气,先是骨肉飞开,继而魔核处幻化出新的黑色烈焰,裹挟了他的身躯,为他改头换面,恢复了魔王的容貌。
穆天子再世!
“所有的预言都将实现,所有的命运都将回到原点。”穆天子起手,以手势连接天地脉,缓缓道,“时候到了。”
项弦终于恢复清醒,吐出一口血,难以置信地看着断裂的智慧剑,下意识地站起,推开萧琨,踉踉跄跄跑去,要将另一截断剑捡起。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项弦发狂般地吼道。
“仗神剑之威,屠杀凡人,”穆天子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沉声道,“这就是唯一的结果。”
昆仑山巅,禹州猛然抬头,望向神树句芒。
一声轻响沿着树顶发出,世界之树的宏伟身躯出现了一道裂缝,被吸纳与净化的魔气开始从裂缝中源源不绝散向天际。
树心处,一枚光华之种砰然碎裂,白玉宫崩塌,犹如天魔宫瓦解般,散向昆仑山峡谷中。
一切都在坠落,趴在王座前的苍老貔貅艰难支撑站起,化作原形。
“时间到了。”貔貅开口道。
禹州再不言语,化作龙形,貔貅则聚集起最后的力量,爆发出漫天金火,环绕巨树旋转,继而将烈焰一收,化身流星,与禹州一同投向中原大地!
开封城中战场:
黑翼大鹏鸟从天而降,又一个“穆天子”出现了,他的身后展开了飞旋的黑色羽翼,发出雷鸣般的爆响,从空中斜斜掠下,疾取项弦。
项弦推开萧琨,手握断剑,被黑翼大鹏扑向大地,陷入大雪之中。
黑翼大鹏鸟纵声嘶吼,以魔气注入项弦的身躯,项弦双目现出赤红,烈焰真魂抵挡着魔气的入侵,在源源不绝的魔气之下,全身肌肤龟裂,喷射出鲜血,染红了雪地。
萧琨吐出一口血起身,追向项弦,手按刀刃,以鲜血献祭,正要挥刀的刹那,巴蛇冲来,咬着他冲向深巷,猛然撞进禹王台中。
落石与砖瓦内,穆天子于蛇之利齿间出现,双手掣住了萧琨的双刀,力量僵持之下,将刀刃反转,按向萧琨身体。
萧琨竭尽全力,抵挡着这巨力,背靠驱魔司大门,发出一声怒吼,驱魔司大门被撞破,萧琨调转双刀,猛地插入地面。
自大宋建国,百余年前绘下的法阵发动!
一道防御屏障平地升起,萧琨悬浮于阵眼高处,球形屏障轰然前推,朝着开封全城延展,它纳入金人也纳入宋人,唯独将魔气阻挡在屏障之外,推动着巴蛇朝外飞去。
蛇魂在空中转身,张口,口中穆天子一手指向天际,吸扯来漫天戾气,再出剑指。
“气数已尽!”魔王之声喝道,“能奈我何?!”
千万把漆黑飞剑飞射而出,聚集为暴雨洪流,朝着结界疯狂冲下。萧琨右手横万象刀抵挡,将一身修为催到极致,左手斜持森罗刀竭尽全力,聚起法力,挥空而去。
“破!”萧琨与穆天子同时怒喝。
驱魔司结界轰然崩溃,引发连环爆炸,穆天子剑气刺中萧琨,萧琨刀气飞射而去,蛇魂在空中倾身,躲过杀招,萧琨则被击倒在地。
“原来……还有化身。”萧琨挣扎起身,艰难道,“将三魂交付于不同的身躯,黑翼大鹏与巴蛇……都是你,失算了。”
天地间的戾气源源不绝,疯狂涌入巴蛇躯体,巴蛇喷发出滚滚黑气,冲向萧琨,他的身躯已被魔气所污染,过往的悲伤与痛苦飞快袭来,被父亲抛弃、母亲病故的记忆;孤独守在驱魔司中的时光;亡国灭族的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