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华录(337)

2025-09-27 评论

  他只得不理会项弦,穿过回廊前往侧院,竹院内浴桶中的热水已放好,冒着热气,想必是乌英纵回来后提前准备的。

  萧琨泡在热水中,伤口仍如针扎一般,隐隐作痛,他担心自己再发病,便坐起少许,免得突发疼痛与心揪令他淹死在澡盆里,若当真发生这种事,实在太丢人了。

  “萧老爷,”项弦来了,在竹墙一侧用乌英纵的口气说,“过年的新衣服为您准备好了,喏,在青花坊做的,还有里衣衬裤、汗巾一套。”

  “唔,”萧琨也答道,“放那儿罢。”

  项弦又问:“需要沐浴服侍么?小的保管伺候得老爷浑身舒畅。”

  萧琨:“都在脱衣服了,还问我?我的意见重要吗?”

  项弦一个飞身,修长的男性躯体敏捷翻进浴桶,萧琨还没看清楚,“哗啦”一声,热水溅了他满头。

  驱魔司内浴间是半露天的,浴桶虽较之寻常人家的宽大不少,两个成年男人进来,却依旧显得有点拥挤,萧琨便侧过去少许,项弦探手取来皂荚,为他洗头。

  “你居然能用智慧剑。”项弦一本正经道。

  萧琨答道:“只是情急之下,没人想抢你的家传神兵,不要紧张。”

  “你是不是觊觎它很久了?”项弦不怀好意地看着萧琨,“要么另外那半送你?”

  萧琨:“岳飞也能用它,最后是岳飞用另半截,刺穿黑翼大鹏,为它驱魔了。”

  他们激战之时,岳飞始终在旁观察,在相当短的战斗时间里,看出智慧剑是魔族的克星,到得最后所有人都失去战斗力时,岳飞捡到了掉落的剑尖部位,无论能不能成功,拼死一试,在毫无法力的凡人状态下,他竟是驱散了被重创的黑翼大鹏。

  也许岳飞与大鹏鸟之间,有着特别的联系?

  “那小子呢?”项弦说。

  “回去了。”萧琨舒服地吁了口气,肤色渐转为白。

  “那小子以后兴许能做出什么事罢。”项弦说。

  项弦想到自己与智慧剑的羁绊,它在自己手里,甚至不像萧琨与岳飞更能发挥作用,不由得叹了口气。

  萧琨本想打趣几句,转念却认真道:“我再没有别的办法,光凭双刀不是魔王的对手,我想,一定是智慧剑听见了我最后的祈求。”

  “祈求什么?”项弦示意道,“转过去,我与你擦肩背。”

  萧琨背对项弦,两人在水中盘膝而坐,项弦看着萧琨满背的红痕,心中不禁生出莫名滋味,这伤势多少令他心疼,但那红痕在萧琨光裸肩背上,又令项弦不禁浮想联翩。

  “还能祈求什么?”萧琨说,“当然是不要让我再……不要让我失去你。”

  项弦满脸通红,平生从未被人这么告白过,萧琨有时说的话,连项弦这等厚脸皮也禁受不住,关键在于他并非以调情为目的,每句话俱是真心话。

  “这不公平,”项弦说,“你能用我的神兵,我却不能用你的法宝。”

  萧琨手指正在水中擦洗,闻言侧身,将龙腾玦从水中取出递给他,扬眉示意。

  “给你了。”萧琨说,“你专研法宝,想必知道怎么让它认主。”

  “我怕痛,”项弦随手抛了下玉玦,说,“还是算了。”

  就在他做出抛玉玦这个动作时,它突然发出淡淡的光。

  项弦:“??”

  萧琨:“!!!”

  “等等,怎么回事?”萧琨茫然道。

  项弦把它托在手中,注入法力,玉玦开始发出隐约嗡鸣声,龙形冲天而起,在驱魔司高空盘旋一圈,又被收了回来。

  “行,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收下了。”项弦说。

  萧琨马上伸手来抢,回忆往事,这一世项弦并未血染龙腾玦,他是怎么做到的?

  “干什么!”项弦说,“送我的东西,又想要回去?”

  萧琨说:“不,这不对,你还回来!”

  两人在水中开始争抢,项弦抬腿抵开萧琨,萧琨摁着他的后颈,两人都未穿衣物,项弦甚至无法将它收进乾坤袋,转念一想,将龙腾玦直接塞进嘴里。

  “别恶心!”萧琨抓狂道,伸手扳项弦下巴,项弦只不住避开他,唔唔出声,一脚踹开萧琨,不料却踹中他的要害部位,令萧琨大叫一声。

  项弦吓了一跳,一脚触碰上的时候便知不对,果然萧琨眉头深锁,放开了他,侧身倚在桶边喘气。

  项弦忙把玉玦吐出来还他,说:“没事罢?我看看?”

  萧琨:“……”

  项弦拉着他胳膊,伸手去摸,萧琨的表情极其不自然,片刻后索性朝向项弦,项弦把手放在他大腿上时,两人心中都是一动。

  “痛吗?”项弦只觉得实在是太尴尬了,此情此景,却又充满旖旎氛围。

  萧琨看着项弦,只不作声。

  “你也踹我,”项弦做好被踢裆的准备,说,“来吧!”

  “踹你做什么?亲你一下行不?”萧琨说,“作为我救了你的报答。”

  “想亲就亲,别扯有的没的。”项弦说。

  萧琨看着项弦那英俊的脸,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项弦瞬间陷入了硬直中,一手触碰到萧琨时,甚至不敢动。

  片刻后,两人唇分,项弦红着脸,飞快翻出浴桶,收拾衣服跑了。

  萧琨只想追上去,将他推进房中,无关爱情,无关礼法,将他推在榻上,狠狠地亲吻他,与他纠缠在一处,犹如动物求偶一般,动物从不问“你喜欢我”与否,主宰彼此的,只有天性。

  然而就在这一念之差之间,项弦已没了身影。

  他唯独不知道的是,项弦刚转过回廊,便停下了脚步。

  项弦心脏狂跳,忽地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在躲什么?他心底隐约竟生出几分期待,不着寸缕,手中拿着衣服,站在长廊中,嘴唇上的暖意仍未消弭,肌肤相触的熟悉感受,令他近乎控制不住自己,只想回往浴间。

  他看着不远处的人影,想告诉他:我想好了。

  然而潮生房中传来对话,显已醒转,项弦迟疑片刻,快速裹上浴袍,转身离开。

  除夕当日,院外传来爆竹的硝石气,今年是个暖春,桃花已隐有绽放之意。萧琨换过衣服出来时,项弦正在门外贴宜春帖。

  萧琨站在一旁看着,项弦见他来了,也不说话。

  “这字写得好。”

  “嗯。”

  两人对答,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萧琨接过门花,也开始贴。

  “晚上出去吃还是请个厨子,在司里吃?”萧琨说。

  “你说了算。”项弦答道。

  一问一答,就像回到了上一世般,对话显得如此熟悉。

  萧琨道:“在家吃罢,不想动了。吃过再去龙亭湖看烟火,顺便四下赶场救火。”

  项弦笑了起来,说:“这你也知道。”

  正推门时,冷不防撞见里头一人,正是醒来后的牧青山,牧青山一脸冷漠,站在院里,犹如天下人都欠了他的钱一般。

  “谢谢你们救了我。”牧青山说。

  昨日发生的事委实太多,乃至回司后不及细谈,萧琨早已认识他,至于白鹿是否记得自己,那不重要,于是打量他,说:“不客气。”

  “是你媳妇要救,”项弦说,“风急火燎的,找寻你一路了,你该谢的人是她。”

  “知道。”牧青山只淡淡答道。

  萧琨说:“好些了么?”

  他拿着门贴,去挨个房间贴上。今日乌英纵得休息,他们只得自己做年节前的扫洗工作,项弦则拿着剪刀,在边院中修剪植物。

  “潮生替我治过。”牧青山跟在两人身后。

  “你媳妇呢?”项弦又问。

  萧琨经过侧院房门时,见地上有个地铺,显然是牧青山分床睡,宝音缠着绷带,披着浴袍,坐在正榻上,说:“我好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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