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三个圆盘可活动。”萧琨说。
大门上犹如存在机括,正中央顶上是鹏状的鸟纹,左侧的鸟徽沐浴着火焰,右侧则是孔雀。
“大鹏王、凤凰大明王与孔雀大明王,”潮生说,“我听禹州提起过,当年曜金宫的三圣!”
项弦又注意到石门上有两个手印,较之三只神鸟的徽标,这两个手印仿佛是后来才被按上去的,它略微凹陷,且排列并不平齐,仿佛有人曾经按上石门,并推开了它。
“看?”项弦说。
萧琨:“?”
项弦把手按在手印上,说:“需要解开机括的谜,才能开启?”
萧琨说:“注入法力试试看?”
“不行。”项弦身周焕发出红光,沿双手注入其中,没有任何动静。
乌英纵:“曾开门之人的手指,较老爷更修长。”
项弦:“你来试试。”
“这是人的手。”乌英纵以双掌比画,他的手掌比手印大了不少,以手指刮去上面的青苔,“老爷,上面还有掌纹印记。”
“对哦!”潮生把手按在手印里,小了不止一圈,发动法力,没有任何动静。
根据四周的杂草、门上的藤蔓与青苔判断,这个印记至少存在了上百年。
“是‘穆’留下的痕迹?”萧琨过来端详,试了试将两手放在手印中,注入灵力。
大门发出轰鸣声!
萧琨的靛蓝色法力犹如流水,散向巫山圣地巨门上的诸多符文,中央巨缝内投出强光,所有人登时震惊了,连萧琨自己也想不到会发生这一幕。
门上三大图腾转动,大鹏鸟右旋让开,凤凰居中,再右旋,孔雀大明王归位正中,轰然巨响中,门缝内投出一股烟尘。
圣地的大门在一百二十年后,再一次缓慢开启,自发朝内退往两侧。
项弦:“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萧琨同样很茫然,“我只是……”
“你为什么能打开圣地大门?”潮生相当惊讶,“你来过这儿?”
“不可能,”萧琨说,“我从未到过巫山。”
项弦的疑惑已经到了极点,但门已经开了,此行的终点已呈现于面前,在此纠结开门一事并无太大意义,遂道:“我打头,老乌,你照看好潮生,咱们进去看看。”
妖族的圣地藏身于起云峰的巨大山腹内,犹如一座小型的城市。项弦释放出悬浮空中的火光,照亮黑暗空间时,不由得“哇”一声。
反观之,潮生就毫无惊讶,毕竟从小住在白玉宫内,这等恢宏建筑他已见惯了。
萧琨喃喃道:“不愧为妖族的王都。”
诸多建筑与内部山体相连,错落有致,环绕着中央升起的宫殿群,穹顶之上有无数自然洞口天窗,犹如漫天星辰,随着太阳所行路径投下光柱,昔年鼎盛之时,光照一定十分充足,而荒废了数百年以后,藤蔓与植物挡住了天窗洞口,导致圣地内一片昏暗。
饶是如此,亦隐隐有着野性与空灵之意,犹如一片世外桃源。
“有人来过这里。”乌英纵提醒道。
项弦发现了钟乳岩下的脚印,脚印被一小滩积水所掩盖,也许正因如此才保存了数十年光阴。
他们顺着入口的台阶进入圣地,登上悬空的青玉台阶,来到宫殿群前,巨石垒就的宫群上绘有广幅壁画,却因岁月而不再清晰可见。
宫殿中央,出现了一尊巨大的雕塑,头部已损毁,双手虚捧,形成小型的平台。
“这是神女的塑像?”萧琨问。
“没有头,我看不出来是谁。”潮生略疑惑道。
项弦:“瑶姬!你在这儿么?瑶姬!”
萧琨:“副使,我认为这种时候,不应该用喊的方式。”
项弦:“找不着人,当然用喊的最快。”
走进广场区的刹那,项弦蓦然停下脚步。
这里的建筑坍塌了不少,而一条巨蛇的尸体盘于广场中央。
萧琨站到了项弦的身前,以身体抵挡防御,抽出唐刀,预防可能的变故。
“它已经死了,”潮生走近少许,说,“不碍事。”
“别!”所有人同时色变,潮生虽是仙人,但这条巨蛇足有百丈长,头部更是如房屋般大小,万一突然死而复生,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只是看看!”潮生改口道。
“这是巴蛇?”项弦朝萧琨道。
“嗯,”萧琨说,“应当是了,根据史书记载,巴蛇头顶有独角。”
蛇头处的角虽然已被斩断,却依稀能看出形状,他们环顾周遭,并未看见断角。
项弦:“那咱们在江中遇见的那家伙又是什么?”
潮生:“咱们在江里看见的黑色的大蛇,和它一模一样!只是头顶多了角。”
“也许是巴蛇被抽出身躯、魔化后的魂魄。”萧琨越想越是一头雾水。只见巴蛇的尸身安静地躺在地上,犹如静谧中时光的造物,周身数百道大小纵横的伤痕中,长满植物,开出小花。
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
“有人在此地与它交战,”最后,萧琨根据四周倒塌的宫殿情形判断道,“成功杀了它。”
“嗯。”项弦低头,查看它的七寸之位,隐约看见了一个巨大的伤痕,想必巴蛇先是挨了狂风暴雨般的突击,又被斩中了心脏。
“这个伤痕?好奇怪啊。”潮生简直不能再疑惑了。
“什么?”萧琨说,“潮生,当心点。”
“不碍事,它已经死了好几十年了。”乌英纵道。
潮生把巴蛇伤口处的植物拨开,说:“你们看,咦?这些伤痕与植被是连在一起的。”
他们围在横过巴蛇头部左眼处的一处伤口前端详,萧琨说:“诛蛇者所用,必然是锋锐而薄轻的兵器,看样子,似乎是……”
萧琨沉默片刻,看了项弦一眼。
他俩平常习武,熟悉刀剑,一眼就能看出来创口类型。
“与你用的兵器一般,”项弦说,“也是唐刀。”
潮生道:“这是森罗刀所留下的创口。”
“什么?!”萧琨与项弦仿佛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潮生认真道:“是的,我很肯定,只有被森罗刀斩出的伤痕,才会绽放繁花,令植被生长。”
萧琨的脸色顿时变了,项弦却仍未知其含义,问:“森罗刀上一次流落人间,是什么时候?”
“淝水之战,”潮生答道,“七百多年前,后来没多久就被白玉宫收回了。”
项弦的表情带着茫然,望向萧琨,说:“这怎么可能?”
萧琨沉默片刻,而后说:“你看顶上。”
他们望向巴蛇尸体背后,那里只有一张碎裂的王座,王座顶上,则是模糊的壁画。
壁画上画了什么,已无从分辨,但正中央出现了一团触目惊心的血迹,黑色血迹四周呈现出爆发的旧痕,顺着宫殿的墙壁延展而下。
仿佛有人在这里击杀了巴蛇的身躯,炼化了它的魂魄,再将瑶姬带走。
萧琨答道:“根据目前的信息,我们也许可以推断,穆来到此处,杀了巴蛇,并夺走了魔种,只是瑶姬已不知下落。”
“不合理,”项弦说,“穆怎么会有你的森罗刀?瑶姬呢?”
“也被他抓走了?”萧琨眉头深锁,说,“这回是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了……但至少我们可以肯定,‘穆’炼化了巴蛇的魂魄,并驱策它为自己所用。”
一刻钟后,圣地外大门处:
“这不合理,”项弦坐在台阶上,说,“太不合理了!森罗刀明明在白玉宫内,为什么被拿来斩了巴蛇?”
萧琨相当疑惑,项弦自言自语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萧琨终于破功,说,“别问了,副使,你吵得我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