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鹏“嗨”了一声:“哥们儿,你也躲这抽烟呢,吓我一跳。”
陈斯尤掏出打火机,点燃烟,烟盒冲刘鹏方向一递:“你再来一根?”
刘鹏在地上按熄嘴里的烟,作势起身:“那来一根吧,哥们儿你哪个部门的?”
陈斯尤没等他起身,把烟盒直接扔到他怀里,咬着烟嘴:“前台。”
刘鹏接过烟嘿了一声,没搭腔,从烟盒里拿出烟,有些嫌弃:“薄荷味的烟啊,这没劲儿啊,你怎么抽这个?”
“味淡,随便抽抽。”
刘鹏摇头直说这烟没意思,嫌弃地塞进嘴里点燃吸了口:“没劲儿,你抽这个肯定没瘾吧?”
说着,他外放的手机音效又响起来,他低头赶紧去摸手机屏幕,片刻后又发出一串的骂声。
陈斯尤沉默地端详了会儿,开口:“你打游戏?”
“嗯,你玩吗,一起?本来上夜班也没什么事。”刘鹏头也不抬。
陈斯尤从来不玩游戏,而且上夜班当然有事,没事还上什么班,直接回家躺床上玩不就好了。
但他说:“那你玩《裂隙聚变》吗?”
刘鹏我靠了一声:“当然玩啦,我过去还想当职业选手呢,不过没当上。前段时间比赛还买了投注,结果特么的输光了,垃圾NOG俱乐部,不如改成DOG算了。”
陈斯尤对买比赛不太了解,但知道“输光”是什么意思。
他眼睛瞥了一眼刘鹏。
十八岁、没读书、被熟人安排在较清闲的安保监控室工作、网赌输钱,不出意外肯定也欠债。
他抬脚走过去,不急不缓在对方坐着的台阶旁蹲下。
他把自己抽了几口的烟,按熄在刘鹏熄烟头的地方,冷淡地套近乎:“那你听过闻听野?”
第10章
闻听野骑着自行车,绕着基地操场转圈。
下午五点半,他正按之前教练给的训练表,安排青训生做体能训练。
三十五个训练生,正沿着跑道小跑。
他自行车骑在最后面,赶猪似地催促这群小孩步子迈开。
翟镜是个刺头,在人群中大声抗议:“你骑着自行车,当然觉得我们跑得慢了!”
叶存跟他不对付,立刻反唇相讥:“是我们体能训练,又不是教练训练,你在叫什么?”
反倒宁北桥比较让闻听野意外,他开始以为这是个心态不稳定、容易害羞的小孩。
没想到特别乖,喊跑步二话不说埋头就跑,此刻已经稳在队伍最前方。
就是平时不太爱说话,常常自己一个人行动。
叶存私下偷偷跟闻听野说,宁北桥这人是个酷guy,谁都不爱搭理。
闻听野闻言哈哈乐:“上次我看他被魂怪杀了,羞愧得满脸通红,哪里酷了!”
而三十五个青训生里,游戏id真取名叫酷guy的钟奇,此刻跑在队伍最后面,边跑边抹眼泪。
他在青训营里年纪最小,刚满14岁就来了,平时玩得是扛伤位,特别爱拎着两把流星锤,从地图这头锤到地图那头,所到之处片草不生,常把局势搅得乱七八糟。
因此积分排名也跟他的体能水平一样,总排在队尾,所以一直在B队没上到A队过,教练还曾试图劝他回学校读书去。
叶存说:“他边嚎哭边拒绝,说自己不走。”
叶存点评,性格不错,就是太爱哭了,一言不合就抹眼泪。
比如这会儿,一群人才跑了两圈,他又开始抹眼泪。
闻听野蹬着自行车到他旁边,慢悠悠地踩着轮子:“不跑了好不好?”
钟奇转头看他,猛点头:“好!可以吗?”
闻听野冲他眨眼:“你来骑,我来跑?”
“……”钟奇为难,“我不会骑自行车。”
“那坐后面,我载着你。”
钟奇看了车后座一眼:“后面没座位啊,我站在后面吗?”他嘟囔,“我就不能直接去休息吗?我不喜欢跑步。”
闻听野两脚放下来,踩在地上:“酷guy,你待会儿站我车后面,咱俩一起监督他们跑步。”
钟奇闻言停住跑步,跃跃欲试地往自行车后看。
闻听野一本正经道:“他们看我这么照顾你,肯定觉得咱俩关系不一般。”
钟奇仍在考虑怎么爬上自行车后座,闻言还嗯嗯赞同:“小野哥,我从小看你游戏长大的。”
“……”闻听野顿了顿,乐了,那太适合接,“那不等于是我亲儿子了?”
钟奇震惊:“那是怎么等于的?!”
闻听野脚在地上蹬了下,车轮往前滚动一圈,还是副乐滋滋的模样:“那你不跑,别人要跑,除了是我亲生的,还能有什么理由啊?”
钟奇被问愣住,觉得这话另有他意,但是暂时没想明白。
闻听野脑袋枕在车把手上,回头看他:“动起来,酷guy。”
钟奇往前跑了两步。
闻听野又说:“或者你游戏打得很厉害,我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钟奇闻言,又要抹眼泪:“我游戏打得太差了吗?”
闻听野哎呀惋惜看他:“那怎么办?回学校读书么,现在还来得及,考个技校也不错啦。”
钟奇定定地看了闻听野两眼,擦眼泪:“我跑步去了,你不要再跟我搭话了!”
说完又吭哧吭哧地跑了起来。
闻听野脚踩起自行车,继续跟在后面赶小猪。
体能训练结束后,闻听野挥手让人自由活动,说八点准时训练室集合,他要开会下达老板指示,请各位做好准备。
一群人累得气喘吁吁各自散去,闻听野把自行车骑回车棚。
回宿舍上楼时,见别的训练生都急匆匆上楼,只有宁北桥一个人在慢悠悠走,别人擦着他过,或撞着他过,他也不改步伐频率。
闻听野两步跨上去:“你被孤立了,小宁?”他左右看一圈,调侃,“你怎么没朋友?”
宁北桥见他,顿了下:“小野哥。”
他解释说:“没有,我不爱人多的地方,觉得吵。”
闻听野长哦一声,总结:“中二病。”
宁北桥看一眼他眉开眼笑模样。
换别人这么说,他肯定觉得有病么,这个世界就没有真的喜欢安静的青少年吗,干吗说别人中二?
没有一个中二少年喜欢听别人说自己中二的!
但这话换成闻听野喜气洋洋又轻松地讲出来,就没由来让人跟着想笑。
宁北桥内心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住没有反驳自己没中二病。
他镇定自若地转移话题:“晚上开会是不是要说,等两个月封闭训练结束,最终会留五个人组一个队,慢慢培养,以后做战队主力?”
闻听野惊奇看他:“知道的挺多啊,你是瞿越的亲戚?”
“……我不是。”
闻听野又哦一声,夸奖:“那是看我来当你们教练猜出来的,不错,聪明。”
宁北桥没搭腔,闻听野撞了下他胳膊,抬手搭上他的肩膀,哥俩好地凑过来讲道:“你知道跟队友沟通,也是一个选手需要掌握的技能吧?下次还这么害羞,我先带你去市中心卖唱几天。”
宁北桥无力解释:“……我没害羞。”
青训营待了快两个月了,另外三十四个同期,对他的评价不是“游戏打得不错”、“人有些装”、“不爱理人”就是“酷得嘞”、“好高冷”、“好难接近”。
只有闻听野张嘴讲他是“害羞”,他没话讲。
闻听野哈哈,手掌揉揉他后脑勺:“好好跟队友相处。”
宁北桥脑袋被按的往前点了下。
重新抬起后,他继续镇定转移话题:“你跟我说这话,是不是意味着你觉得我可以留下来?”
闻听野一点没故作神秘,一声当然啦理所当然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