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野以高中同学有话要讲的借口,让两人先走。
宁北桥哦,祝益呵,两人前后离开了宿舍楼。
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宁北桥问祝益:“你是小满的弟弟?”
“是。”
“……”
“……”
宁北桥沉默良久,终抵不过内心好奇:“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祝益瞥宁北桥一眼,皱眉,没好气:“什么什么意思?就是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还没有掰,还在一起玩,不然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其实不是。
他才懒得帮戏精出柜。
他哥过世的时候,他年纪小,才十五岁,家里又没有个能做主的大人,是闻听野忙前忙后操持了所有事。
葬礼、火化、选购墓地、找人刻墓碑、户籍注销。
嘴里说着以后自己就是他哥了,有什么事情就电话找。
祝益没有计划要找过,本来就麻烦别人很多了,他不喜欢麻烦别人。
奶奶有次生病,他迫不得已找过一次,当时闻听野好像不在FZG俱乐部,让他别急,说喊人去帮忙。
来人清高得很,见面半句话也不多说,把人送到医院,缴完费用点了个头就走。
他前后跟着谢了好多遍,也是真的很感谢这人的帮忙。
但并不妨碍祝益不喜欢这种人,瞥人一眼,好像就把人标了上了价格。
一百、一千、一万,视价值而决定看你的眼神愿意多停几秒。
也不是说几千几百万的价值,这人就愿意对你谄媚,反正就感觉只是纯粹把人当可以标价的物件来看。
相处多一会儿都感觉有些难受的人,不知道怎么跟闻听野这种整天只会哈哈的人认识的。
后来闻听野来看奶奶,他好奇问了句:“上次来医院的人是谁啊,我都没有好好跟他说声谢谢,他就走了,我是不是要请他吃个饭,好好感谢他一次?”
闻听野哈哈乐:“我高中同学,没关系,我跟他关系好着呢。”
祝益哦,年纪不大,又藏不住事,憋了会儿还是没忍住说:“真的跟他关系好吗,你不会被人欺负,都不知道自己被欺负了吧?”
闻听野胳膊夹他脖子:“哥在你心里就是那么蠢的形象吗?”
……有点是,感觉是个每天只会傻乐的白痴。祝益没说。
没过多久,奶奶出院又见到这人一次。
他感谢地说,不用不用,奶奶已经康复,他完全能自己一个人带回家。
对方眼睛扫一下:“闻听野叫我来的。”
祝益心情复杂,谢谢百转千回在口腔里绕了几圈,最后还是坐上了这人的车。
到家后这人还没走,他给端茶倒水,放水果零食到对方眼前,莫名其妙在对方冷静的视线中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
是不会吃的,连他家水杯都不会碰。祝益是这么觉得的。
对方帮了他两次忙,连名字都没告诉过他。
闻听野这种只会傻乐的人,肯定被欺负、被冷暴力都不自知吧。
祝益虽然比闻听野小了七岁,但从小跟哥哥和奶奶相依为命长大,自觉比较成熟,故对此忧心忡忡。
家里氛围安静,奶奶已经被送进房间休息,他跟男人坐在客厅,没人开口讲话,他只能尴尬地期盼这人赶紧走。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走,也不是渴了,也不是饿了,更不像累了的模样,坐着笔直又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屏幕。
上次在医院缴完费不是转头就走了吗?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闻听野乐哈哈地进他家门,这男人才不急不缓站起身,说要走了。
闻听野进门诶一声:“你还在这啊,不是说今晚的飞机吗?那等下一起,我送你去机场。”
男人坐回来,举起放凉了的水杯,喝了唯一一口。
祝益感觉奇怪。
奇怪到奶奶让他送一点手工制品给刚离开闻听野,他追出去,看见两个人在车里接吻,他吓了一跳。
正犹豫走还是留的时候,那个男人视线巡视过来,隔着车玻璃摆了两下手,驱赶扰人动物的手势。
祝益逃窜回家,东西都没送,大脑空白。
晚上睡在床上才反应过来,疯狂地敲微信给闻听野:【我靠你是不是被男人包养了?你现在在NOG没法打比赛,也不能通过这种方法来曲线救国啊。】
【我靠闻听野,男人也得自尊自爱!你这样以后怎么结婚、怎么成家,你对得起你未来的伴侣吗?!】
【闻听野说话!我都看见了!那个男的在车里吻你!】
【他看起来好像有点钱,长得也还行,但是目中无人,你怎么跟这种人搅和在一起啊!】
他发了少说几十条信息,比他上学写作文的字数还多。
闻听野把他当弟,虽然闻听野显然把所有比他小的人都当弟。
但他是真把闻听野当哥,跟祝满一样的哥。
信息发过去半天,闻听野悠悠回了条语音消息过来,嬉皮笑脸两个:“哈哈。”
是在笑个毛线啊!
“你太早熟了祝益,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先好好当你的小孩儿。”
【你是不是被欺负了?这么喜欢玩那游戏吗,非得所有冠军都拿了才行?】
【当然啦,我当初就是为了这事才打职业的嘛。】
【那你靠自己啊,非得搞这种吗,恶不恶心啊?】
闻听野一个语音电话拨过来,声音懒洋洋又嬉笑着:“干吗啊,我是个同性恋你冲击这么大吗?恐同啦?”
“……”祝益,“什么意思?”
“哎呀怎么非得问啊,不是说过,是高中同学吗,高一就亲过啦。”
“……”祝益,“他强迫你的?”
闻听野哈哈大笑:“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他还乐滋滋地说:“是我先主动的啊,如果他有弟弟,是不是也会觉得我强迫他的?”
闻听野详细讲:“我高一,十六岁,跟你现在一样大,发短信问他,你是同性恋啊,他说不知道,我说那你明天来我寝室,我亲你一下,你就知道是不是了。”
“……”祝益大受刺激,“太胡扯了吧。感觉他收到这种信息,第二天会带把砍刀,把这样骚扰他的人砍成肉沫。”
闻听野笑个不停:“怎么才见过他两面,他在你心中是这么个形象啊!”
祝益不搭腔,好一会儿才开口继续说:“我本来出门给你送东西,我奶做的拖鞋和一点辣椒酱,就看见你俩在车里接吻,他看见我了,挥手让我走开。”
闻听野拖长嗓音哦了一声:“那他倒没跟我讲,不过估计也来不及,他赶飞机,我俩时间比较紧。”
“……”到底是在紧什么,开车去机场得半个多小时吧,讲一句话的时间也没有吗?根本就是被骗了吧。
祝益嘟囔,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根本就是故意让我发现的吧,他想帮你出柜,让你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同性恋。”
闻听野先哈哈:“知道就知道了吗,那我身边所有人都为此不要我了?你不要我这个哥哥啦?”
祝益没话讲。
闻听野又说:“哎呀,好吧,那我来我问问他。”
“……”会承认才有鬼了吧。
闻听野隔了会儿说:“哦,他现在还在飞机上,估计休息了。”
所以那天的答案是什么。祝益不知道,也没问过。
当时的祝益还是有些忧心,犹豫踟躇,忍不住说了这个帮过他忙的人几句。
觉得性格不好。
觉得目中无人。
到现在都没告诉过他名字。
一起在家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一句话都没讲过,是个共处一室就觉得很尴尬的人。
闻听野嗯嗯嗯。
然后说:“好啦,别这样说他,再讲我不高兴了。”
祝益从来没从闻听野嘴里听过“不高兴”这个词语,他一时着急,喊了一声:“小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