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北桥犹豫片刻，那一切都能说通了啊——小野哥转会后一整年都在直播，没打过一场比赛，还连轴转地参加过几个综艺节目，被人喷了好长时间说想进娱乐圈当男明星割韭菜。
之前还以为是手伤无法比赛却被否认，可能实际根本是当职业选手赚的钱都是在给别人打工，太穷了才那样？
宁北桥看向他哥，觉得他哥眼光毒辣，真厉害，真会投资，不亏是他爸妈整天夸聪明的他哥！
视线再转向闻听野，又不由得眉头一皱，觉得小野哥签得是什么卖身条约吗，最后一年要那么辛苦工作……哥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宁北桥顿时苦大仇深了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的痛苦感油然而生。
闻听野正在看手机屏幕，他将近两年时间没有开过直播，账号点进没有主播的直播间只能见到一片黑屏。
一行白色字体浮现在黑屏里：【距T1ye上次直播时间已经过去了637天，点击助力，召唤你心爱的主播回来。】
召唤个鬼哦，闻听野左耳进宁北桥的话右耳出，顺嘴接了句：“嗯？什么合同？”
看见链接就忍不住点进去看一下，页面莫名跳到煽情动画，附带温情BGM。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今天是您和T1ye在Hihuuu相识的第3681天，一起来回忆你们初次在Hihuuu相遇那天……】
闻听野看着这行字哈哈大笑，他把手机屏幕转给陈斯尤看：“尤老板，你看。”
闻听野第一次直播是3681天前，十七岁还差几天，刚跟FZG签正式合同没多久。
俱乐部跟Hihuuu直播平台有合作关系，大部分签了正式合同的选手，都会附带个一月在Hihuuu播三十个小时的条款。
选手一般不会拒绝，平台对选手直播内容没有强制要求，游戏也好户外纯聊也行。
对直播间活跃度和流水也没要求，反正选手每天都要训练，顺手开一个小时直播完全没问题。
况且还有额外补贴收入。
闻听野倒不在乎那额外补贴，不过是觉得挺好玩的。
战队助理姐姐通知他试播当天，他还发了个朋友圈，呼朋唤友邀请来他直播间看他。
可当天不是周末，直播的时间段也没固定下来。
直到晚上十点多钟，他打完战队几场训练赛，才听助理姐姐吩咐，打开直播间开始试播。
开播时，整个直播间只挂着助理姐姐一个观众。
一会儿发弹幕让他调整摄像头角度，一会儿说这摄像头美颜开太大了，弱化了他五官，他不需要开美颜镜头。
调整了二十分钟，直播间进来过两三个人，都是进来待了一会儿又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等到助理姐姐说调整的差不多，也光荣下班。
没有平台推流，也没挂任何俱乐部的标签，连直播间的标题都是默认的【T1ye的直播间】，在唯一的观众离开后，他直播间观看人数直接为零了。
闻听野挂着游戏界面，嘴里叼着根巧克力饼干，对着自己战队的人大喊：“我直播间零个人啊，我好孤单，来我直播间陪我。”
“孤单个毛线，你数数自己旁边坐了多少个抠脚大汉。”
战队成员笑他：“天天面对面看还不够，还得通过镜头看？”
闻听野咔哧咔哧地咬着饼干，单排开了一场游戏，选角色阶段嬉笑说：“我长这么帅，谁能看够，我自己每天照镜子都看不够。”
有人笑：“这里没有基佬，我们看到帅比就只想手起刀落直接给刀了。”
闻听野继续咔哧咔哧啃着饼干，游戏开始了，他张嘴嬉笑：“那是没遇到我，来嘛宝贝，来我直播间看我，欣赏我，夸我。”
有人拿桌上放的薄荷糖砸他：“要点脸吧听野。”
一场游戏打完，结算阶段，他回直播间看一眼，发现直播间多了一个观众，立马稀奇点开观众列表。
对方名字是个随机生成的乱码ID，看起来不像真人，他往旁边侧了下头：“有个乱码在看我。”
队友说：“平台有时候会偷塞些机器人充当观众，制造出一种虚假的繁荣。”
闻听野回头看了眼机器人随意组合的ID，做作地开口说：“只有机器人陪，好孤单啊——”
队友总算受不了他，张口给他解释：“今天只是试播，等你挂上我们俱乐部的标正式直播，肯定会有人看，我们也会开播给你推流的，别骚了。”
闻听野乐滋滋捡起砸他的薄荷糖，撕开包装塞嘴里，正准备开始新一局，乱码ID突然发了条弹幕：【不是机器人。】
闻听野把排位中的游戏取消，看着弹幕：“你是真人啊？”
【是。】
闻听野托腮：“那你怎么没关注我，右上角点关注，成为我第一个粉丝。”
乱码没理他。
闻听野说：“原始粉诶，我可以带你玩游戏。”
【不玩游戏。】
闻听野哈哈笑，跟自己唯一的观众聊了起来：“那你在看什么，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打游戏的。】
闻听野兴致勃勃聊天：“可是你不看游戏啊。”
【嗯。】
“那你在看什么啊，我也就现在能陪聊一会儿，我平时开播都打游戏。”
乱码许久没有回复，闻听野遗憾地结束对话，重新开始排位玩游戏。
一场游戏结束，他退出去看弹幕。
直播间有几个路人观看并留言说他操作不错。
闻听野乐滋滋地翻看自己的观众列表，谦虚道：“我操作确实还可以的，喜欢的给我点点关注吧。”
发现乱码兄还在，他说：“乱码哥们儿，你还在啊，我跟你说嗷，我以后肯定很多粉丝，到时候你这个ID出现在观众席，我都认不出来了，你改改名字吧，我记一记你，我对自己第一个粉丝会投入感情的。”
旁边有队友在噗嗤笑：“真服了你了。”
乱码确实在，他回：【不会。】
闻听野继续排着游戏，有一搭没一搭地扫向弹幕：“什么不会？当然会啦。而且以后看我直播的人肯定会很多，你不改名我就找不到你了。”
【脸皮好厚。】
闻听野扫了一眼屏幕，哈哈：“你说话的方式，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
闻听野喜气洋洋地开口说：“学——”
“委”字还没喊出来，屏幕就唰唰地炸开了一屏的烟花，系统提示：用户Eucken赠送你一个夏日烟花会。
系统还引导说：恭喜主播收到了第一个礼物，请点击领取您的专属成就。
Eucken：【ID一直挂在第一个不就能看见了。】
闻听野喂一声，排位都差点忘记点确认。
然后他大声说：“平台禁止未成年送礼物啊！学委！”
第22章
闻听野把平台煽情的记录翻到最后一页，欣赏完了用户Eucken在T1ye直播间留下的第一个足迹和礼物，把手机还给陈斯尤，乐滋滋地回忆起来：“对哦，你怎么上高中天天玩手机啊？”
陈斯尤把手机放回口袋，没头没尾也自然接上话了：“下完晚自习，躺床上玩。”
“……”宁北桥没有听懂这段对话，他哥一个眼神瞥过来。
他哥说：“你不要再思考了。”
宁北桥又没忍住思考了一下：“……那是没签过合同？”
等待答案的过程中，徐白被喊到台上上去讲话，讲谢谢大家，讲着讲着泪撒现场。
闻听野胳膊还懒散地支在宁北桥肩膀上，他静静地注视了讲话的徐白一会儿，突然弯起眼睛笑了下。
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的钟奇，抱着ipad在旁边跟着吸鼻涕。
宁北桥还有些愣，收回目光，见他哥平静地坐在座位上，扫了几眼台上讲话的人，视线回收，漫无目的地转了一会儿，最后停到闻听野的脸上，不动了。
“……”宁北桥古怪地挪了挪脚步。
懒散挂在他肩膀上的闻听野也跟着动了动，他哥的视线挪移到他脸上，沉默，头动了下，胸腔起伏出一个略显无奈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