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野长哦一声:“一千多平,平时一个住楼上,一个住楼下,是不是都可以不用碰面?”
陈斯尤点评:“还是大平层好。”
“那超过三百平,也一个住城北一个住城南了。”闻听野浮夸评价。
“不至于。”
两个人自顾自讲了会儿,聊完大平层,再回头看老闻的说的小三居,陈斯尤反客为主起来:“叔叔喜欢打高尔夫?”他问,“想要一套高尔夫别墅?”
叔叔随口哈哈:“谁不想要呢?”
闻听野举手:“我不。”
陈斯尤拿出手机,手指点了两下,把手机推到桌对面:“这两套别墅在售。”
老闻低头看一眼。
陈斯尤平静道:“但前户主的装修品味不怎么样,买下来,需要把装修拆了再重建,需要花费一点时间。”
闻听野嘴里啃着根鸡翅,伸手把手机拿回来:“我看看。”
老闻正要笑着调侃,陈斯尤说:“您要是喜欢,我可以帮您订下来,装修方案我可以约我认识的设计师。”
“……”老闻拿筷子的手一顿,怎么就突然要订一栋高尔夫别墅了?
闻听野看完别墅图,手机又放回老闻面前,再次举手说:“尤老板,我要库里南,我要星空顶。”
小玫哎呀开口:“你都没有考过驾照。”
全家唯一一个正常人老闻有话要讲:“你摩托车驾驶证也可以开四轮车?”他点评,“小闻,你平时就是这么到处乞讨的吗?”
说着把手机还给了陈斯尤。
陈斯尤接过手机,再一眼高尔夫别墅。
闻听野凑过来,伸手把他手机屏幕里的房屋信息关掉:“我们家可不能住这种房子哦尤老板,回家都得迷路。”
再军训老闻:“我过去当主播,就是这么网络乞讨的,让你们有时间看我直播,你肯定没看过,奶奶都偷偷看!”
说话间,两个人的手机都震了下,而后又连续震动了数下。
震动的频率太一致,而两人到今天,唯一的共同的群好像只有一个,陈斯尤垂眼看手机,闻听野继续军训他爸妈:“你俩是不是把家庭群给屏蔽了?”
闻听野谴责:“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说着脑袋往陈斯尤的肩膀上一搭,看陈斯尤手机屏幕。
殷女士一口气信息弹了好几十条,闻听野手指伸过去滑屏幕,滑到上面,乐了。
闻听野手指点了两下:“咱爸怎么在这偷偷抢红包?”
老闻:“你在外面还有别的爸爸?”
陈斯尤看了老闻一眼,慢腾腾地解释:“说我爸爸,叔叔。”
闻听野继续搭在陈斯尤脑袋上翻聊天记录,嘴上说:“你没看我直播,我在直播间天天喊粉丝爸爸。我有奶就是娘。”
小玫诶一声,闻听野喔一声,还没说话,陈斯尤帮他补充说:“都是为了工作,阿姨。”
闻听野被逗笑,手指继续滑着聊天记录。
先看到殷女士把每个红包都抢了,再连发了好几条视频动图,都是闻听野过去游戏或者直播时的截图。
然后连发数条信息:【小野真厉害,这个比赛看起来很有意思。】
【这是什么时候的动图啊,看起来还很小,十多岁?】
【这又是在干什么啊?】
闻听野手指戳屏幕:【阿姨,我跟陈斯尤正在我家吃晚饭诶,您要是在这儿,我们可以一起吃啦。】
随后再一一解释殷女士疑问。
那边老闻叹气对陈斯尤讲:“闻听野这人向来梦到哪句说哪句,跟他讲话一不小心就不知道偏到那儿去了,你俩平时沟通也挺费劲的吧?”
陈斯尤说,还好。
老闻又说,他肯定缠着你很烦吧。
陈斯尤继续说,还好。
闻听野跟殷女士聊得正开心,耳听八方来了句:“老闻,你再问两句,他就没耐心了。”
闻听野抬头看一眼,笑道:“他跟我讲的第一句话,是‘你脸皮好厚’。”
“是么?”陈斯尤看他一眼。
闻听野哦一声,哈哈:“好像还真不是——”
高一入学时,陈斯尤是新生代表,开学典礼上要讲话。
闻听野是初中部直升的高中,在礼堂打眼望过去,周围全是熟人,开学典礼嘴巴没听地,一直在跟人嘻嘻哈哈。
新生代表致辞的时候,闻听野坐在下面,垂着脑袋跟人剪刀石头布,输了请吃雪糕,旁边人嘿一声:“新生代表是谁啊?哪个初中考来的?”
闻听野遗憾输了猜拳,抬眼看过去,校服还没发,新生穿着一身正式学生西服,站在演讲台上演讲。
声音起伏不大,也没什么表情。
从闻听野座位的视角可以看见,新生代表鞋尖在地上点了点,手放在演讲席下面。
闻听野视力好,看见新生代表手指翻动,折出了个青蛙,扔到脚下,脚尖碾两下。
嘴上仍在平静又正经地回首初中生涯,展望未来,为了高考,为了中华崛起而读书。
闻听野没忍住哈哈乐了起来,好友转头问他干什么,输了猜拳疯了啊。
闻听野双手抓着椅子晃来晃去:“新生代表演讲的时候,手在底下叠纸,这人好好玩。”
他愿赌服输,开完大会,去小卖部采购雪糕,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地买了一大袋,随意分送。
撞到新生代表,他诶一声,掏出雪糕:“这个味道最好吃,请你吃。”
“……”新生代表眼睛上下审视他一圈,很冷淡,“我们认识么?”
闻听野乐:“不认识,那你不吃就算啦。”
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
闻听野,爷爷的雪糕呢——
闻听野转身回去,喜气洋洋的:“你讲话听起来像是霸凌,我要去找我哥了,你注意一点。”
“你又哪儿来的哥啊?你出门一天认八百个哥,谁敢霸凌你啊。”
闻听野哈哈笑的声音跑开了。
新生代表面无表情走开,无聊。
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班,两个人分在一个班级,新生代表被班主任任命为学委。
之所以不是班长,因为班主任说,这学期想当班长的人自己举手。
陈斯尤不可能举手,他不做这种无聊的事,也不想当这个无聊的班级委员。
闻听野倒是举手了,不过因为整天嘻嘻哈哈,一看就管不了班级,遗憾被老师拒绝。
同学一周,陈斯尤跟闻听野说过两句话,一句话是闻听野站在教室门口跟别人嘻嘻哈哈,陈斯尤经过,说:“借过。”
第二次是收作业,走到闻听野面前:“作业交一下。”
闻听野的反应分别是——
从门口走开:“哦哦好的。”
以及翻了半天书桌,抬起眼睛看他:“完啦,作业没带。”
陈斯尤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去收下一个人的作业了。
完全不熟。
发生食堂借饭卡事件后,两人熟悉了两个月时间,闻听野问:“你高一新生大会的时候,怎么一边演讲一边叠纸?”
闻听野手指比划起来:“叠得是个青蛙,最后又放脚下踩掉了。”
陈斯尤平静回答:“因为我无聊。”
闻听野哈哈乐:“那么多人在台下听诶。”
“根本没人听,我读错了很多句话,我把平均分说低了一百,分数线讲高了几十。”
闻听野侧趴在他隔壁桌上笑,乐个不行:“你好好玩。”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陈斯尤说,“挺稀奇。”
闻听野更乐了。
闻听野说:“上次你在食堂跟我发脾气,也好好笑。”
陈斯尤反复咀嚼了会儿这个词语:“发脾气?”
这辈子没听过谁这么形容他的。
闻听野嗯嗯:“就是你说我跟你相处没分寸感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