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说罢,孟凭不再废话,直接召出本命法器朝着乌令禅攻去。
元婴的灵力和金丹果然不能相比,乌令禅抬手便挡,转瞬被撞得倒退十里,如同一道流星狠狠砸在百疴林腹地。
“令禅!”
玄香下意识就要护住他,却被他抬手拂去。
乌令禅从清气浊气交织的木林中站起,眸瞳溢出几分兴奋之色。
孟凭居高临下地飘在半空,无数剑光煞白一片飘浮身后,剑尖闪着寒芒直直朝着乌令禅心口,冷冷道:“元婴和金丹有天地之别。这一次,我不会再留手了。”
“师兄这是算准了掌尊无法将手伸到百疴林,所以肆无忌惮了?”乌令禅丝毫没将那些满是杀意的剑光放在眼中,“就这么有信心能杀了我?”
孟凭不想听此人说话,数百道剑光悍然劈下。
锵锵。
密密麻麻的剑光碰撞出细碎的火花,若是寻常金丹修士恐怕早已葬身,可等剑光散去后,墨痕飘浮。
乌令禅优哉游哉立在最中央,毫发无损,甚至还抽空换了身丹枫外袍,姿态散漫到了极点。
孟凭眸子一沉。
乌令禅抬手将玄香太守收回,化为个墨环戴在腕骨上,淡淡道:“师兄你刮痧呢?没了太平弓,你还能伤到我分毫吗?”
孟凭反唇相讥:“没有玄香太守,你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可我有啊。”乌令禅摩挲着腕间的墨环,漫不经心道,“兵刃榜榜首,仙阶法器,唯有我有。你们贬低我时总想剥夺我该有的东西,说什么若不是我的气运绝佳、若不是玄香太守、若不是天赋……罗里吧嗦的,好像我什么都没有,你们这群坐井观天的废物就能超过我一样,听着都烦。”
孟凭从来都知道乌令禅的嘴厉害,冷声道:“那霄雿峰呢,你承了霄雿峰的恩,我父亲用心栽培你,带你历练寻灵物,否则你怎么可能十四岁便结丹,这机缘总不该是你吧。”
乌令禅点头:“这一点我倒是承认,若不是孟真人带我历练寻灵物,恐怕你这废物都没灵丹可吃,到现在八成还没筑基呢。”
孟凭脸色沉了下来,眸瞳猩红之色一闪而逝:“你找死!”
“我也不想和你多说废话了。”乌令禅伸手勾住玄香太守的本体墨块,眉梢扬起,“我有玄香太守,你无法杀我;你有替死咒,我无法杀你。但你我都对彼此深恶痛绝,既然如此……”
当。
玄香太守轻轻从乌令禅指尖掉落,掉到地上。
玄香一怔:“令禅?”
乌令禅赤瞳的快意越来越盛,好似见到了猎物的猫,指尖兴奋地微颤。
“我乌困困以身为誓、以魂魄为注、以天道为见证,愿同你立下生死状。”
轰隆!
伴随最后一个字落下,天边骤然降下一道紫金天雷。
孟凭瞳孔骤然扩张。
乌令禅笑容愈盛,赤瞳雪肤,眼底好似带着永不熄灭的火焰,秾艳的脸竟然浮现出邪嵬的亢奋和恶意。
在这一刹那,魔族的血脉毕露无疑。
“我不用玄香太守,你以魂魄为赌注。
“若我败于你手,挫骨扬灰魂飞魄散;若你败给我,那便天地不容,身死道消。
“师兄,如何?”
轰隆。
又是一道惊雷劈在孟凭头顶数丈处,是天道在催促。
秘境之外的云岛之上。
一向沉稳的尘赦霍然起身,神识几乎化为实质死死盯着乌令禅。
生死状乃天地间最强悍的誓言。
一旦两人许下,魂魄为注、天道为证,双方必须死一人方可结束。
天雷再次降下。
尘赦面色前所未有的冷厉,直接抬手一挥,洞虚境灵力穿越大半个秘境,直直朝着乌令禅头顶的生死状撞去。
锵。
百疴林的结界和天道的震慑同时袭来,将尘赦那股悍然的洞虚境灵力冲散,化为一股清风消弭而散。
无人可阻。
第37章 竟然想要结婴
乌令禅毫无分寸。
生死状从天道降临,无形的力量卷起百疴林中的清浊之气,悄无声息飘落乌令禅头顶。
不光尘赦,孟真人和两位首尊也惊住了,没料到乌令禅竟然胆子如此之大。
哪怕是生死仇敌,也甚少会对着天道立下生死状。
毕竟一旦在生死状中失败,那便是神魂俱散,永世不入轮回。
狂风大作,乌令禅墨发红袍凌乱飞舞,在等着孟凭的回答。
孟凭心头阵阵发凉,嘴唇发抖:“你……你疯了?”
乌令禅马尾的坠饰被吹拂的叮当作响,邪嵬的快意还未消散,美丽得惊人:“天道在上,我绝无半个字违心,只看你是否有胆量应战,同我来这局生死斗。”
远处的玄香太守猛地化为人形,厉声道:“乌令禅!你嫌命长吗?!”
这一声好似打破方才那几乎让人窒息停滞的氛围。
孟凭不着痕迹后退半步。
乌令禅置若罔闻,赤瞳直勾勾盯着孟凭。
“从前你嫉恨怨怼,却只会暗生心魔,也不愿同我一分高下,是胆怯懦弱;如今既想杀我,却不付代价、龟缩后退,是心怯畏缩。恇怯不前,万事只求退路,孟凭,你的道途,到此为止了。”
孟凭猛地抬头看他,眼底闪现一抹猩红之色。
“孟凭——!”池敷寒短暂地停止修补缝隙,如同一道流光转瞬而来,符尺猩红,泛着魔修的悍然魔气,冷厉道,“你若敢应下,昆拂墟与你霄雿峰不死不休!”
乌令禅笑了:“不必管他,昆拂墟不是他说了算。”
池敷寒怒道:“这是尘君之令!”
乌令禅才不管,见孟凭隐约有些动摇,眸子一弯,划破指腹,取指尖血没入天道生死状中。
“好,你既然不敢,那我便再加上一条。
“我以昆拂墟少主之位起誓,哪怕我技不如人死于你手,昆拂墟绝不迁怒追究;反之,霄雿峰可尽情来找我寻仇,我奉陪到底。
“天道为证。”
天道再次降下一道天雷,准了这条血誓。
这番话好似一巴掌狠狠扇在孟凭脸上,简直算得上羞辱。
孟凭下颌绷得死紧。
池敷寒已经开始恶狗咆哮了:“乌困困!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哪怕你有本命法器,对上元婴也胜算不大,更何况你还不用玄香太守,这不是上赶着去送死吗?”
乌令禅一旦决定之事,哪怕所有人反对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他直直注视着孟凭,道:“你敢不敢?”
孟凭面无表情和他对视,眸瞳猩红好似落在水中的一点朱砂,凝而不散,四周浊气被牵引着围拢身侧。
忽地,“我应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几道浩瀚灵力从秘境之外再次拂来,可已晚了。
两人头顶无形而可怕的天地咒术骤然落下,沉重而巍峨,宛如山崩倾轧,那是烙印至神魂之中的生死状。
此刻起,非生即死。
尘赦微微闭上了眼,手中的茶盏已被捏碎成齑粉。
荀谒不敢吱声。
乌困困自从回昆拂后,做过不少触怒尘赦逆鳞之事,但每次都被插科打诨,侥幸糊弄过去。
这回,尘君是真动怒了。
孟真人也没料到孟凭竟真的中了乌令禅的激将法,答应生死斗,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顾焚云一个头两个大,满头是汗地看了看尘赦,又看向孟真人,想开口打圆场,可生死状都下了,说什么都不合适。
在场无人言语,神识却都关注着百疴林。
印落下的刹那,一道无形的灵力从天而降,罩出方圆三十里的半透明结界,将两人笼罩其中。
乌令禅淡淡道:“早些将缝隙修补好,取到镇物后,等我一起回去。”
池敷寒努力强撑着不被结界弹出去,没忍住骂他:“你……真是初生兔崽子不畏虎 。”